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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她也有些弄不清此刻楚滄月的真實情況,說他羸弱到不堪一擊,偏他總會出奇不意地出手,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要說他始終狀態如常,卻又不太像。
他是對她隱藏了些什麼嗎。
她思緒在楚滄月身上轉悠了一圈,又放在了前方烽煙四起的打鬥場麵上,前赴後繼的刀兵與劍兵生死肉博,那些豎起來莫約三米高的沙蠕蟲被陣中光繩纏住了身軀,它們力道大,使勁在地麵扳動扭曲,那橫掃過的粗長尾巴與撲咬過來的口器都足以令人渾身寒毛豎起。
眼看著陣中的束縛越來越弱,不少沙蠕蟲都脫困而出,其中有幾條如入水的魚劃過而過,拱出一條長長長的土坡,朝著人群聚集最多的村落而來。
所幸還沒走出十丈地便被魏王紫皇拾來的一柄長槍給截住了,冽風如無聲的波紋炸開,那卒兵所持的槍身直直插入蟲身,將它牢牢釘在原地,它嘶叫扭動卻掙脫不了,直掃震得石碎塵揚,房塌木倒。
嘎——
死地族人看得膽顫心驚,嚇得不顧身後看守羈押的秦軍,趁其不備一把推攘開他們,便慌亂地朝後麵跑去。
“殺了他們!”
公子玅掉過頭,抽出一把尖刀便朝最後落跑之人擲去,白刀入紅刃出,血灑一地,然後他目光冷冽且不滿地移向秦軍,卻見他們不為所動。
他知道,這些人隻聽相伯先生的命令。
“秦相國難不成還存有婦人之仁?”公子玅細小的眼眯成一條縫。
相伯先生懶懶地瞥了他一眼,臉上噙出一抹風輕雲淡的笑:“任他們逃又如何,不過是困在一個鍋中待烹的羊肉罷了。”
公子玅一愣,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他們根本就逃離不開村落,這個霧界一旦開啟,隻能進、不能出。
“那就讓他們這樣跑了?”他仍舊有些不忿,還想帶上僅有的幾個親隨去追。
“難不成在你公子玅的眼中,這些人要比魏王與你的那些士兵更重要?”相伯先生目光漠然注視著前方,卻是輕飄飄一句話便鎮住了公子玅。
他再道:“若是魏王敗了,憑你與我,能夠撐到天亮霧界開?”
公子玅的腳步滯住不動,他:“你有什麼主意了,該如何做?”
“不如求神庇佑?”相伯先生拳掌相合,玩笑似地道:“或許等它們吃飽了,就不會吞食你我了。”
公子玅臉色一下就黑了:“秦相國,這是在拿我取樂不成?”
“風變了……”
相伯先生又變了一副神色,他微微闔目凝神,伸出一隻如白玉砌成的手攤平,感受著四周流動的空氣變化,風速纏綿著他指尖,涼似水。
公子玅一臉看“神經病”地盯著他,不知正商量著正經事的他,忽然關注起天氣做甚。
“秦軍聽令。”
落地之色,猶如金玉。
相伯先生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眸子如雙色魚轉,陰陽其中,自然而生。
秦軍唰唰地收兵,立即肅立應聲響亮。
“謹聽相國之令。”
“風沉西,火揚東,虜陣橫北荒,胡星曜精芒,與吾布陣抗敵!”
“喏!”
火陣將是他的第二道防線。
秦軍迅速出動,搜集起四周的物資與起火的乾柴,甚至砍了祭台架子來塔了一個簡易的三角塔,公子玅見相伯先生在後方從容指顧,猶豫了一下,也讓自己身後的親隨上去幫忙。
他們一番迅速猛如虎的操作下來,完美地利用了周邊崩壞的環境布下了一個火陣,相伯先生讓他們在較遠的開闊地上放火,那本是星星的火經風而揚很快便擴大火焚麵積,其巽如油遇火之勢,既不曾撲撩到他們後方,反而朝著遠處不斷蔓延。
魏王等人早前便收到他們的信號,在火陣初達成效後,便立即返回與一眾人待在中央位置,終於困陣破了,剩餘的沙蠕蟲想衝過來,卻被火海一樣的陣法阻擋,想攻也攻不進來,一直在外麵打轉。
一身汙漬、酣戰一場後的魏王紫皇一劍撐地,他喉中乾涸喘息著,看了看天色,對相伯先生道:“這火逐漸在減弱,根本燒不了一夜……”
相伯先生卻胸有成竹:“我還讓人準備了些彆的東西。”
相伯先生讓人抬來一大袋子的石塊,然後命人將其彈射入火中,隻見石塊在火中劈裡啪啦燃燒了一會兒,忽地火勢猛地躥升數米而上,原本明亮橘黃的火光如今開始變成了偏幽藍色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