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起神色意外,她也沒有想到禾真上人一直崇拜的對象竟是曾經的自己,她拿自己當榜樣,不,或者是前行超越的目標,想要以女身在戰國紛爭的世界占上一席之地。
隻是,她倒是比曾經的“陳嬌娘”要敢太多,便如同那一句話,女人不狠,地位不穩。
她當初便是沒有這個狠勁,陷入敗績,一切刷檔重頭再來,當然如今,她會汲取教訓,卻不會變成像禾真上人一樣的人。
“你與她比,對她就是一種侮辱。”
沙啞暗沉的聲音驟然響起,眾人一看,卻是那個甚少出聲、被禾真上人指認為“楚王”的男子,他目光漠然地望著無邊際的東方:“她是什麼人的人,你豈能知道?”
他看著開始炙熱升高的太陽,眼睛即使被光線刺得泛紅酸漲,仍不移眼:“她的功跡不在她曾殺了多少人,而在她曾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她代表的是仁戰,她是一種在危難時奮不顧身的幫助,一種在阻礙前不退縮的勇氣,她的存在,便是一種鼓舞與力量。”
他倏地看向禾真上人,那冷蔑的眼神如同刀子在她身上磨:“而你心中隻有戾氣與仇恨,記仇不記恩,以殺止殺,你如同這世上所有稍有些腦子便自鳴得意的人一樣,泯滅於芸芸之眾卻還妄想與天上鳳鸞相提並論。”
禾真上人從未被人批判得如此狠過,她一直還算穩的臉一下便漲得通紅,轉眼又鐵青發白,氣息粗重。
來自於楚滄月的毒舌她一進竟反駁不得,因為她自知她的功利企圖之心太昭然若揭,她的每一個人性弱點也都被他剝析得分明,再者,要論對“陳嬌娘”了解最深的人,莫過於楚滄月。
因為當初“陳嬌娘”離鄉背景,一路跟隨侍奉的主公——便是他。
她雖覺得在眾被羞辱,卻也很快拿捏住了刺向他心中最柔軟處的刀,她咬著顫聲回道:“我自是不敢與陳娘子相提並論,可如此一個被楚王讚賞無雙的女子卻慘死在你成王之後,要說不是你卸磨殺驢,這天下又有誰能信?”
她道:“你不過是一個偽君子,也莫要在此裝腔作勢了!”
一句比一句重。
“你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你根本不配陳娘子為你舍身忘命!”
“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將這樣一個你口中舉世無雙的人變成一抷黃土,我雖不知她私下究竟是怎樣的人,但從她流傳於世的眾眾事跡當中我知道,她絕對不甘心就此長埋黃土,她分明還有那樣的意氣風發,心中定還有那樣多的雄心壯誌未實現!”
“而這樣一個人,卻死於你手!你可悔之,你可心虛?!”
她這一番鏗鏘有力的話有著十足的力量打擊向楚滄月。
他臉色遽白,身形不穩地退後一步站定。
被兩人談論扯皮的當事人陳白起表示,她本還沉浸在楚滄月對她如此賞識的話中,這些話當初他吝於向她表達,所以她聽得也不多,總覺得他是滿意她的,卻不知道有多滿意,如今才知,她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
但轉眼,卻見他又被禾真上人的話給“砍了一刀”。
假如兩人此刻是遊戲人物在對局,估計就是楚滄月率先對禾真上人發動了無情攻擊,禾真上人瞬間便掉了一大半血量,然後她憤怒地反擊,卻使出了慧心一擊,直接就乾掉了楚滄月99%的血量。
沒辦法,好像所有知道過去他與“陳嬌娘”之間發生的事的人,都了解“陳嬌娘”是他的死穴與軟肋。
相伯先生本也不虞禾真上人牽扯上已故之友陳嬌娘,但卻見楚滄月先按捺不住,便暫隱不發。
但見禾真上人拿往事舊怨來刺楚滄月,當年的事並無外傳真相,彆人不知,他卻是知的。
他雖已知悉當初真相,但心底對舊友的遺憾與憐惜,令他也無法不遷怒楚滄月有幾分責難,於是,他便冷眼旁觀著。
陳白起不想他們再繼續提及一些已經過去許多年的前塵往事,便一步擋上前,對著禾真上人還來不及收起的惡意與痛快的眼神,出聲道:“我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殞命的解藥,你當真有?”
禾真上人由於突然被問,眼神第一時間便給出了答案,而等她反應過來後,立即巧言善辯道:“那自然,可是我不會給他的,哪怕你殺了我。”
但禾真上人狡猾的知道,為了解藥,她不會殺了自己的。
陳白起聞言眼神一下便安靜了,但她周身平緩下來的氣場卻一下變了,如同一下氣溫驟降墮入酷冷寒冬。
“你說謊。”
她聲音沒有一絲起伏變化:“我已經給足了你拖延時間,隻可惜,你的援兵還是未到,而我,此時卻不想再給你任何機會了。”
------題外話------
這幾天牙髓炎犯了,牙痛,臉腫,耳也痛,在痛不欲生地渡過……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