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伸手將他本就扯得鬆散的衣服剝開一層,目光倒是不見多少羞澀,隻是那一片裸膚著實太過白嫩細滑,常年不見光線的部位總是有種被包裹的馥鬱暗香,像夜之曇花綻放,白得發亮……
怎麼有種犯罪的錯覺呢?
陳白起頓了一下,又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待再繼續時,卻聽到身後冷不叮地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
“你想做什麼?”
陳白起一僵,如果有具象的形容,那就貓炸毛了。
但她表情極為鎮定,生硬地側過身,她往回一看。
正是另一邊在內室睡了半天卻沒睡著,又爬起來看情況的南燭。
從他那位置來看,由於陳白起的背擋著是看不清發生了什麼情況,但陳白起這一讓,他就看見他家先生的衣襟大敞,袒胸露臂,而她的手……
南燭這下完全看清楚了,他瞠大眼,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方才在做什麼,頓時臉皮漲紅,又羞又訝道:“你要脫先生衣服?!你……你一女子,竟如此性急?”
突然,她有一種方才被相伯先生逮住時同樣的心慌氣短感。
“不……”她無力地想要解釋。
她是性急,但絕不是他以為的那種“性急”。
她的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就被南燭氣極敗壞地打斷了,他從未經曆過這種事情,一時被刺激到既覺尷尬憤怒,又有些說不明的失落難過,他口不擇言道:“你都有未婚夫了,你還要脫我家先生的衣服,你想霸王硬上弓嗎?!”
脫衣服是直觀事實她忍下就算了,可這個“霸王硬上弓”就過份了哈!
他的聲量太大,陳白起怕他引起外麵的人的注意。
她“騰”地一下站起,無可奈何道:“你閉嘴!”
誰知她凶,南燭比她更凶。
“我不——”他像鬥雞一樣紅著眼道:“不準脫先生的,你實在要耍橫……”他噎了一下,想起就是眼前這個少女曾多次救過他們,不僅如此,她還又颯又強,若她要硬來的話,他根本擋不住,於是,他嘴一癟,用著哭腔崩潰道:“你放過先生吧,要脫……就脫我的!”
“……”
要問此刻陳白起的感受,那隻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
這時,門口忽然湧進一群人。
陳白起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她反應極快拉下麵具遮住臉,又將相伯先生扯開的衣襟迅速攏回原處,這才轉頭一看,卻看到以楚滄月為首,一大群人都趕了過來。
楚滄月站在門洞處,半張臉掩於陰暗處,厚重的鳳翎玄袍披瀉於身,身形高挑修長挺拔,他長睫像切削的雪鋼流溢一道寒光,瞳仁冰冷,當他輕悠悠地望過來時,仿佛將空氣都凝結凍固住了一樣。
“什麼不準脫先生的,要脫就脫我的?”他的聲音輕慢,還帶著幾分好笑的疑惑,但不過是先揚後抑,下一秒,全是漠然滲人的平靜:“所以說,是誰要脫誰的衣服?”
他身後一眾由於挨得最近,也是感受最深的,不知為何,隻覺溫度驟降十數度,場麵有些窒息,挨近楚王的人身上頓時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陳白起被他這樣意味深長地盯著,隻想在額頭上刻一個碩大的“冤”字!
“誰都沒有要脫!”陳白起黑著臉,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辯解道:“這一切都是誤會。”
南燭不服,立即跳出來:“不對,你……”
陳白起眼神一深,直接點住了南燭的啞穴。
他似完全沒料到她會來這一手,難以置信地盯著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以為她還會讓他再繼續胡亂散播謠言?
“我說是誤會就是誤會,不信,等相伯先生醒來,你自行問他便信了。”她獨斷霸道對他道。
南燭人小言微,倒是好打發,可楚滄月這邊卻是不好唬弄。
他沒有感情的眸仁掃過醉倒的相伯先生與那一桌子的殘羹剩餘,眼色比這深不見度的夜更幽深難辨:“孤以為你身體不適,正在洞**好生歇息,一直忍耐著不去打擾你……”他說到這,話鋒一轉,嘴角揚起一絲譏笑,涼涼道:“可有什麼事,值得你夜半三更不眠,跑來與一個階下囚飲酒作樂?”
陳白起一時啞言,雖然他用詞十分不準確,還帶有那麼點狹隘臆想用語,但她行事也目的不純,倒也沒個正道理由可以拿來說。
兩人一直陷入僵局,好像都等著對方給個理由、或者台階能夠下得來。
勳翟看著這兩位巨頭冰火相撞,互不相讓,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打圓場,他挑了一個本該是最關注第一時提出、但卻被自家主公拋到九霄雲外的事,出聲道:“這死地夜晚的霧界怎麼忽然沒有了,是你……還是相伯先生做的?”
雖說天色已晚了,但還是有值夜的人在巡邏,而一直盤桓在天空遮擋星月的霧障一下消失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自然很快便傳到他們的耳中。
霧界是怎麼忽然一下消失的,他們並不知道,但這死地中有能力辦到這件事情的人不多,他心中原先揣測的人選倒是聚在了一塊兒,於是他便大膽將猜測問了出來。
麵對此刻睡意正酣的相伯先生,再對比被眾人審訊的自己,陳白起覺得今夜下手就是一個錯誤,完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自己又折了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