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起麵無表情道:“你,不是我的兄長。”
看著她冷淡到無情的麵容,白馬子啻眸色微暗,道:“隻不過才離開兄長幾個月,你便被巫族的人教導成這樣了,看來帶你回去後還得重新讓你學學規矩。”
陳白起今日的裝扮十分華美,淡雲素衣,如立虛無縹緲間,她從來沒有在他麵前這樣打扮盛妝打扮過,明明該是她旁邊的般若彌生更瑰姿豔逸,但他的視線卻沒有一瞬的偏移。
“白馬子啻,彆自欺欺人了,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白馬子啻眼睫微微眯了稍許,陳述事實一般道:“你是孤一手一筆教出來的,也是孤將你從千年冰窟帶出來的,你的命是孤救的,所以你隻能是白馬子芮!”
陳白起總算見識到他固執到偏執的一麵,她感應到陣法有了變化,她意識到最重的一刻即將到來了,她麵上浮起一絲很淺卻又神秘的笑:“那你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誰?”
強大的巫力一下從陣中撲湧而上,那耀眼卻不刺眼的光從足底星辰煥出,般若彌生整顆心都揪痛了起來,她猛然抬頭,強大的風力將她的衣裙都吹綻開來,她雙目幾近眥然地盯著上天。
是她!巫妖王絕對是她!
這時,十二位族老向日月星陣以巫力運轉星辰之力向上天祈告指示,翽翽之光,如羽紗一般緩緩落下,兩人站得並不算遠,但那代表殊榮的光束卻隻準確無誤地籠罩在一人的身上。
站在榮光下的少女如蒙聖光,全身打了柔光,美得不似真人,她因光落時而閉眼,那強大而蘊含著無窮儘力量的光滋補著她之前身上的破損,一一補給完整,終於她恢複到了巔峰狀態,甚至更進了一步。
“不——不可能!不會的!”
而滿心期待的般若彌生僵硬著頭轉過去看著沐浴光中的陳白起,大受打擊,花容失色,淚一下湧上了雙目。
她死死盯著陳白起,額上青筋突起,氣血洶湧,噗地一口噴出了血。
這時候巫族的人全都看著“陳芮”一人,甚至連白馬子啻的存在都後推成了第二位,更何況是般若彌生。
巫族的人看到這一幕也是熱淚盈眶,心潮澎湃。
待那幾乎將整個祭壇都照得通明光亮的聖光消失後,“陳芮”睜開了眼,她額心瞬間浮起了聖銀紋,一頭巨大的麒麟聖獸虛影在她身後浮起,如同化身,如同庇佑一般矗於她身後,連天空一下都顯得昏暗了起來。
她雙瞳不再是漆黑一片,而是如曜日一般灼目輝煌:“吾乃巫妖王。”
那蘊含著直擊靈魂的聲音一下鋪陣開來。
巫族眾人一震,隻覺這幾個字好像銘刻在他們骨血之中,令他們興不起半點反抗的念頭,隻能卑微臣服於她。
黑壓壓一片全數跪在了地上,除了神魂受創的般若彌生呆站在那兒,還有白馬子啻一眾人。
“巫族拜見巫妖王——”
“巫族拜見聖主——”
“吾族之聖重臨,天佑巫族——”
耳邊是震耳欲聾的喊聲,那裡麵飽含的情緒如浪潮一般打來,雖然暗薩一等人不是巫族,沒有與巫族一般恨不得對巫妖王頂禮膜拜,但也不免受了影響,隻覺膝蓋骨十分發軟,受其威壓忍不住想要選擇臣服。
但好在……他們還是抗住了,隻是動作不再像原來那樣恣意,而是規規矩矩地集體站在白馬子啻身後,陰晴不定地看著前方異常強大的巫妖王。
“現在,你覺得我還是白馬子芮嗎?”陳白起的視線落在白馬子啻身上。
白馬子啻看著她,嘴角才勾到一半,下一秒,卻狠狠落下,滿臉冷顏地盯著她。
“你不是巫妖王,你隻會是孤一人的子芮,隻等孤將整個巫族覆滅了,沒有了巫族的巫妖王,你覺得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嗎?”
聽到他這話,巫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們憤然抬頭,盯著他,氣極又怒極。
豎子,口出狂言!
十二族老們從陣中涉出,身體已開始運轉巫力打算隨時動手。
但陳白起卻很平靜,她口吻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受到他的威脅:“你辦不到的,因為我有在,巫族你還動不了。”
倏地一下攥緊拳頭,白馬子啻因為聽到她對巫族的維護而心墮寒冰,冽風揚起了他的發,他身後的暗薩一下煞氣衝天。
“他們才是利用你,操縱你,你卻為了這樣一群偽善又自私的人而背叛於孤,難道血脈真的如此重要,難道你與我朝夕相處數載便可這樣一筆抹消?”
陳白起此時看他就像在看一個誤入執念的人,她道:“何必強求呢,白馬子芮隻不過是你一廂情願捏造出來的一個傀儡人罷,你難不成真的覺得她是完整的?”
“哪怕是殘缺的!哪怕是殘缺的……那也是孤一點一點地拚湊起來的,所以,你現在可以獨立了,變得不可一世了,便想舍了孤?”他看著她的眼睛很用力,好像想要通過她的眼睛刺透進她的心底。
他沉下眼,每個字都咬得極為清晰:“你說我們之間互不相欠,你錯了,你欠孤的情,你還沒有還給孤,你憑什麼說結束便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