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三十九章 主公,決裂(二)(2 / 2)

“兄長……”

“阿兄……”

他腳步一頓,便看到一身白裙籠金紗衣裙的少女朝著他這邊跑了過來,她似乎受了傷,捂著一條染著血跡的胳膊,踉踉蹌蹌地走近了他,然後一頭撲進了他懷中。

“阿兄……你終於來接我了。”

帶著哽咽的委屈聲音在他胸前悶悶傳來。

“阿、阿芮?”他些回不過來神。

“阿兄,方才那些話都是我騙他們的,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可你來得太晚了,我都怕你不會來了。”

白馬子啻愣住了,慢了半拍腦子才開始轉動,他垂下眼,難以置信。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啊,阿兄,阿芮不想當巫妖王,隻想與你永遠在一起,你可信我?”

白馬子啻木然著臉,眼底似有抑壓不住的洶湧,他垂落的雙臂,緩緩舉起,想要回抱住她。

這時,前方似有什麼人在靠近,他冷然機質的瞳仁抬眼,卻看到一張與懷中一模一樣臉的少女正朝他走過來。

她看到了他,也同時看到了他懷中的人,她頓了一下,然後一言不吭,靜靜地看著他。

但白馬子啻卻是一眼就認出來她了。

“子芮……”

“兄長,我才是阿芮,她是假的!”他懷中的少女急急道。

他猛地低下頭,一把掐住她的下頜,將埋在他懷中的小臉抬了起來。

與前方少女果真是一模一樣的臉,並且還是一模一樣的打扮。

她一雙染粉桃花眸含淚,卻又倔強得不肯滑落,那雙稚純童真的眸子像隻能裝下他一人那般真摯。

“阿兄,我是你的阿芮啊,你彆被她騙了……”

比起前方那個寡情淡眸的少女,眼前的少女更像他的“阿芮”。

可是……

“你裝得很像,隻可惜,現在的她不會再用這樣的眼神來看孤了。”

他眼神荒涼卻又冷酷,就好像清醒地守著一間不會有人歸來的空房子,但又除了那個人,誰都不允許踏足。

少女聞言一僵。

她反應極快,見一計不成,便毫不猶豫地出手。

白馬子啻覺得胸前一陣劇痛傳來,他嘴角溢出一絲血。

他一掌將懷中的人拍出去。

噗——

般若彌生噴了一口血,捂著胸口退了好幾步才站穩,她用袖子擦掉嘴邊的血,指著他笑了起來:“哈哈哈……你以為她還會這樣對你嗎?哈哈哈,可笑……可笑啊,這麼簡單就上當了,你不是為了利用她嗎?你對她,分明用了真感情,哈哈哈,可笑,你竟然愛——”

噗——

一根銀絲穿透她的心臟刺入地麵,般若彌生睜大眼睛仰著朝後倒去,口中不斷湧著鮮血。

收回手的白馬子啻麵無表情將胸前插著的匕首拔下,哐當一聲扔在地上,再抬眼看著前方的少女。

卻見陳白起一躍而至,及時伸手抱住了倒下的般若彌生。

般若彌生僵硬灰暗的目光看向她,辨認了一會兒,才看清楚人。

“妹、妹……”

陳白起愣了一下。

她最後用力緊緊攥著陳白起一角衣服。

“你是妹妹……”

她好似終於卸下了身上一直背著的重負,嘴角遲緩地微微揚起,然後在她懷中閉上了眼睛。

低不可聞的遺言仿佛還留在陳白起的耳邊。

“我錯了……”

隻是她,早已回不了頭,隻能一條道走到黑,這是她可悲的地方,她不知道她還有其它選擇,她眼前一片漆黑,仿佛什麼路都沒有了。

她錯了,可她死不悔改。

感覺到懷中人的呼吸脈搏停止,陳白起才道:“人之將死,其鳴亦悲。”

“你不會是在同情可憐她吧。”白馬子啻捂著傷口,臉白如紙,幽幽一雙大眼看著她,語氣像背書一樣細數:“她不止一次想殺了你,還傳信於孤來歸墟,不過是想讓你在巫族人麵前當眾名譽掃地,方才你若不出現,她便要借你之名來汙蔑陷害於你,她所做樁樁件件都是想置你於死地,此人如毒蛇,不除遲早禍及己身。”

他從不是如此多口舌之人,但看著陳白起那張看不透神色的臉,卻不由得一口氣解釋了這麼多,因為他不想她因為這個人而對他心生芥蒂,雖然他覺得若她真是因為血緣關係,便可以原諒般若彌生先前對她做的種種惡事,那麼她便當真是蠢得無藥可救了。

“我並無同情、也不可憐她。”陳白起卻是搖頭。

隻是看在那僅剩的微薄血脈份上,送她這最後一程。

放下般若彌生,她站起身來。

“不出一刻,巫族便會脫困而出,你們的雷光丸撐不了多久,你能夠離開歸墟的時間已所剩不多了。”

“你可知,若今日你不與孤走,來日你我會怎樣?”白馬子啻問她。

“來日事來日愁,現下說什麼都有幾分意氣用事。”

“你是怎麼做到的?”白馬子啻好像頭一回認識她一樣:“你教孤,如何能做到如你一般無動於衷?”

陳白起盯注著一處許久,然後才回視他。

“我對你,無情,自可做到。”

白馬子啻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她,染血的蒼白嘴唇抿得死緊,他兀自站在冷風之中,像泥塑木調一般一動不動,方才好似有人拿一根繩子牽在了他的心腸上,走一步,牽扯一下,最後剌得緊了,除了感到窒息之外,還會陣陣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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