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十八章 主公,陳孛(一)(2 / 2)

這時姒薑一身妖嬈鵝黃、款步姍姍地走了進來,他看到偏廳內這副場景亦是愣了一下,但他到底比巫長庭陪陳白起更久,一眼便看出她正處於盛怒之際,忙掏出一塊沒有任何點綴的素帕,走上前去蹲在她膝前,小心又溫柔地擦拭著她手上沾濕的水漬與瓷片殘渣。

他聲如鶯囀,溫柔地埋怨道:“你若氣,隨手砸了它便是,何必拿自己的手去糟蹋。”

頭頂上方的人沒有出聲,不安彌漫的死寂令四周的空氣都下降了好幾度。

“可有受著手?”擔憂的聲音細語綿綿。

陳白起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胸口處沉墊墊的重量稍有緩解。

她從他手上抽出了手,站起來。

姒薑捏著帕子,盈睫扇動,有幾分委屈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她伸手將他也給一並拉了起來。

陳白起轉過頭。

“巫大哥,抱歉,我方才心情不好。”她平靜地為方才突如其來的莫名怒意向他致歉。

巫長庭看到姒薑的第一眼,眸仁便像被蟄了一下,此人容貌之盛遠超他想象,一瞥一顰皆是傾城姿。

但巫長庭並沒有被他拉走太多注意力,在陳白起開口之際,他收回了視線,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聖主不必道歉,不能與聖主分憂本是長庭的錯,若聖主有任何的不痛快,不妨說出來,長庭定會傾儘所有如你願。”

他的話很漂亮,既寬容大方,又忠誠不移。

她望著他笑了一下,彎起的弧度不深不淺,恰到好處:“巫大哥倒總是這般溫柔啊。”

沒有多少走心的稱讚。

巫長庭見她轉移了話題,好似方才隻不過是一場誤會,早已是雨過天晴了。

他倒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她有她的秘密不道於人知,於是順應她意道:“聖主可還要見見在楚國巫族其它部的人?”

她搖了搖頭:“暫時先不用了,今日我有些困乏了。”

聽出她的潛台詞,巫長庭下禮道:“既是如此,那聖主便早些休息,長庭便先行告退。”

陳白起微笑著頷首。

“巫長哥也忙碌了一日,也早些歇息吧。”

等巫長庭一離開,陳白起臉上掛著的虛假笑意一下便消失了。

姒薑看到她瞬間的變臉也不驚訝,他挨近她,故作訝然道:“怎麼,在你信任的屬下麵前還需要遮掩啊?”

陳白起沒什麼情緒道:“畢竟他也是巫族的人。”

看到她麵無表情的側臉,姒薑了解她對陳父的感情,也知她此刻心情定是不愉快。

其實方才姒薑在外麵已經偷聽到一些事情了,起先她以為來的是陳白起如今手下的人,後來通過兩人對話弄明白她原來正是陳父即將迎娶的新婦。

當他聽到惡婦講述她是如何欺騙與利用卑鄙狡詐的手段來害陳父時,亦是戾氣叢生,恨不得當場劈了她。

他聽到她自稱是受巫族所指使,顯然,如今的陳白起也是巫族的人,且地位還十分崇高,從他們的態度便能窺見一二,但是他相信她如果知道這一切,是絕對不會讓人這樣來對待陳父,是以這其中的錯綜複雜還需要她親自講述一番他才能弄明白。

他收斂起臉上的玩笑,想起方才巫長庭所講的惑心術中者的後果,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她:“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

“是我的錯。”

她打斷了他的話。

姒薑看她。

“他本就無心這些權利政治,他也並不想回到丹陽,是我將他推到這一步的,也是因為我他才受此橫禍。”她冷著聲,眼卻紅起。

姒薑聽不得她這樣自責,更看不得她難過。

姒薑有些無措,他拉起她的手,將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不是你的錯,都怪我,我當初不該離開他的,我就該一直留在他身邊替你好好守著他,你彆這樣說,我……我心疼。”

陳白起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她一揮手,人便化煙成風消失在姒薑的麵前。

“白、白起?”

姒薑瞪大眼睛,隻覺一陣風從耳邊掠過,他忙追出去幾步,四處張望,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蹤跡了。

“白起——”

知道她走了,他一隻手掐在門上,淺褐偏妖的眸子低落地黯下,頗有幾分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

而遠處不易察覺的合歡樹後,巫長庭看著他,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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