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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薑看著她如琉璃一般乾淨透徹的眼眸,那顆碰上她便最是軟忱的心就像被一隻手給攥住後,再使勁反複擰緊。
他很想衝動地問她。
——你當真已有了要相守一生的人了嗎?
——那個叫謝郢衣的男子是怎樣的一個人,為何偏偏要選他?
——你們是不是就要成親了?那我呢,我……我該怎麼辦?
他胸腹中翻江倒海,每一次衝擊都叫他兩眼泛酸。
可他又不敢問,他怕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纖濃的睫毛覆下掩住眼底的全部神色,聲音並無異樣:“我沒事,既你決定了,那我便先送陳族長回府。”
他彎下身摻起陳孛在肩上,儂白如脂玉的麵頰旁滑落一縷秀長的黑發,卻被陳白起伸手輕輕地拽住了。
他動作頓於半空,拿眼看她。
淺褐色眸子似妖媚長,寸寸灩光。
陳白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我不是在包庇,遇上的事多了,你便知明白這世上本就並無對錯,隻有立場的不同。而我的立場便是你們,所以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們。”
姒薑長睫如斂羽的翎毛止不住輕顫,像雨墜花濺落的水珠,有種脆弱頎喜到歡愉的驚豔美感。
靜默了一會兒,好像是在消化她口中的偏愛,他嘴角像偷了蜜一樣悄然翹起。
他驀地抬眼,湊上前便啾了陳白起的臉一口,在她呆然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又極速撤後。
“有你這一句,就夠了。”
他像是怕她事後怪罪自己的輕薄之舉,挎起陳孛便越門而出。
而陳白起卻傻眼。
她古怪地摸了摸臉,她這是……被占便宜了?
但一想到他那張顛倒眾生的容貌,又古怪地覺得誰占誰便宜好像還不好說呢。
但到底她內心並沒有厭惡與排斥,隻是一想到他前不久的告白,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大意了,當他對她抱有不一樣的心思開始,便注定他會化身為狼,而不會選擇永遠安份地當一頭忠犬。
——
等姒薑送完人再回來時天色已晚,陳白起一番打坐後氣色有了好轉,她燃上燈,窗外下了淅瀝下雨,階台下的合歡一樹幽靜,夏意已將尾聲,庭院瀟瀟,倒多了幾分初秋的涼寒。
“父親可睡下了?”
“嗯,送回去之後,倒是安穩睡下了。”
陳白起聽後便一直緘默地望著窗外的夜雨深深,許久沒有再說一句話。
姒薑看不得她這樣不開懷的樣子,他湊近,嗬氣如蘭道:“有你護著他,他啊有福著呢,定會醒來的,你這憂心的樣子啊,做得太早了。”
陳白起如今找到法子暫時溫養著陳孛的精神海,倒是可以儘最大的力量令他的意識不至於在咒術中崩潰,但想萬無一失,還需看半月族老那邊可否能徹底解決了惑心術的隱患。
姒薑說得對,還沒有到無計可施的地步,她不必操之過急。
陳孛那方的心思方方放下,她便轉過身來。
“發生什麼事了?”
她眼中的穿透是那樣不容逃避,直咧咧的刺入人心底。
他一僵,避開她了的眼,意態輕懶道:“為何這樣問?”
陳白起拿眼打量他:“我在離開陳府前見你還一副打算搞事的樣子,可一回來便跟個敗犬似的,莫不是論口舌你還輸給了巫長庭?”
姒薑聞言麵上浮了一層極淺的怒,嗔瞪了她一眼。
什麼敗犬啊?他在她眼中便這麼沒出息?
“我才沒有輸給他呢,而是……”輸給了你。
他含糊隱了尾音,不想與她再討論他跟巫長庭兩人私底下講了些什麼不愉快的話題,他麵色一掃,認真地問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那巫族又是怎麼一回事?”
要說其它人哪怕再熟悉,也是不敢這樣貿然便問出這等過於刺探冒犯的事情,但姒薑不懼、不畏,他坦然而從容,這皆源於陳白起對他的信任,他知道,她可以不信這世上的任何人,卻是會信他的。
這源於他們之間結下的那永不背棄的契約,亦源於他那一顆始終待她真摯、唯一的心。
果然,陳白起並沒有覺得他這樣問有什麼不妥,她讓他坐下,整理了一下這些時日發生過的事情與他講了,揀去一些不能說的,剩下的包括與謝郢衣的那一樁巫族包辦婚事都一並講了。
聽完她講的這一些事,他久久無法平靜,這裡麵的內容多數叫他吃驚,關於巫族的來曆與他們的野心,但到底最令他在意的卻是另一件事情。
“你與他……牽及到如此多的方麵,斷是斷不乾淨的了,是以,你會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