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起聞言挑了一下眉。
看吧,不止她一個覺得這孩子跟他父親就是一對塑料父親子情。
“這事說來話長。”
但眼下趕路無聊,所以她很樂意講給他們聽一聽。
陳白起跟他們講了一遍孩子的阿姆與孩子阿父擁有著怎麼樣一段泣天動地的愛恨情仇,由於講到激動處,感情渲染時不免加工了些內容,直說得對麵三人一愣一愣的。
她最後給這一段一死一傷的感情總結一句:“一看到這個長得有幾分像阿姆與幾分像阿爹的孩子,他就會想到那個背叛了他的女人,心中一時愛恨交織,難以麵對。”
她心中感慨,誰年輕時沒有看過幾本古早虐心虐身的啊,所以總結合情合理。
姒薑表示他就沒有看過,他沒有陳白起腦洞大,一下抓到一個重點:“孩子的阿姆死了?”
陳白起讓他小聲些,外頭可走著不少人:“他阿姆若沒死,這孩子能被他父親養得這麼糙?”
姒薑壓下聲,咬牙道:“那他豈不是就成了一個帶著孩子的鰥夫?”
喂喂,她方才好像講的不是這個內容吧,他抓重點的本事可真讓人疑惑。
同時也是鰥夫,還帶著孩子養大的陳孛頓時敏感了:“你這話什麼意思?鰥夫便不能獨自撫養孩子長大了?”
鰥夫本就夠慘了,還得遭人非議歧視了不成?!
姒薑此時的想法與方才陳白起一樣,他也對陳孛抓重點的事情感到疑惑。
他的重點是,後卿死了老婆,他又單身了,誰管他是不是鰥夫還帶孩子啊!
陳白起插話糾正兩人道:“他這不應算是鰥夫吧,他後院美人眾多,且死的這個是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還不好說,也許也隻是一個美妾?”
後院美人眾多?
姒薑聽到這,莫名就覺得陳白起或許是哪裡誤會了。
後卿這人能夠娶妻已經夠讓他驚訝的了,還納了一院子的美妾侍旁,他真想問,她剛才說的那個人是誰啊,完全就不像他聽說的後卿。
隻是姒薑足夠陰險,他覺得她這樣誤會他更好,他完全樂見其成。
他十分綠茶地接口道:“他怎麼是這樣一個人,還真是沒有想到。若是我定不會娶這麼多的女子,她在,我一心一意隻會守著她,她不在,我亦會守身如玉,端不會如他這般流連花叢傷了我最在意的那個人的心。”他還歎氣一聲,拿眼瞟陳白起:“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明白了,他也許是後院的女人生的孩子多了,這一個也就不稀罕了,要知道像他這種後院人多的,那都是喜新厭舊,無情得很。”
聽完他這番茶藝的話,巫長庭臉皮一抽,陳孛更是胃部不適。
陳白起直女得很,不擅茶藝,完全沒有聽懂姒薑那番自吹暗貶彆人的話。
她隻恍然地想著,他……還有其它的孩子?
——
馬車外麵變裝騎兵排列整齊前行,天色昏沉,黃土大路兩旁風起著連綿的塵沙,最前方的後卿並不知道馬車內的一父三兄妹正不遺餘力地敗壞著他的名聲,注意聽也隻隱約聽到車中人好似在聊天,那時高時低音量卻不知其內容。
透朝後看了一眼,終是忍不住將心底的疑問問出來:“相國,您為何非要拉著陳芮前輩一道去秦國?”
後卿臉上罩著一塊灰布遮擋風沙,他露出的一雙眼眸格外亮,柔醉了的香醉點於其中,如一池讓人迷失的湖泊,他輕聲、像跋涉萬裡才終於尋到綠洲的旅人,連聲音都藏著克製輕顫的歡愉。
“我花了這麼多心思才好不容易讓她自己撞到我手上,你以為我會再輕易放她走?”
透本就是頃耳靜聽,所以他的話是一字不落地聽進他腦海之中,他瞳仁一窒,眼中如地震一般地動山搖。
她……她難道就是……
透咽了一下口水,急急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又掉轉回來,都開始口無倫次了:“相、相國,你怎麼確定?明明、明明臉、聲音、不對,甚至身高什麼的……什麼都不對啊。”
後卿視線移向他,纖長漆黑的睫毛下,眼中盛熾的光慢慢聚攏,它如此有力量,又如此篤定自信:“她是變了一個樣,但相伯荀惑都能認出她來,你以為我會將她認錯?”
透一下便呆住了。
話,不是這樣說吧,這件事應當是慎重而反複試探才能確認的吧,哪有人這樣,一眼便認定了?
他覺得有些恐慌了,他知道相國好像一遇上關於那人的事就會變得令人難以琢磨。
“若真是她,她如今變得這麼厲害,若她執意想走的話……”他欲言又止,有些不安地看著陰晴不定的相國。
……他怕“陳芮”若真是那人,她一轉身再次消失了,相國怕是會徹底瘋魔了吧。
後卿此時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正常的樣子,他垂下眸,指尖慢轉扳指,語氣輕緩陰涼,像是在講一則恐怖故事一樣令人發寒。
“隻要她執著於幽冥軍,她就會一直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