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七十七章 主公,修羅場(二)(2 / 2)

“我們在路上遇到,便一道來茶館坐坐。”

陳孛見她一臉平靜的樣子,想著她這張臉相伯先生定是認不出來的,所以:“可是你們現在這種……呃,難道相伯先生跟沛南左相是來找後卿晦氣的?”

她道:“應該不是。”

“小妹,這事與我們無關,又何必摻和進去?”巫長庭不懂道。

這人是後卿招來的,他們目前不過是一群無權無勢的平民,何必攪進他們那混亂的圈子裡。

陳白起很想長歎短籲一聲。

可不就跟她有關係嘛。

沛南山長是帶著任務來招安的。

相伯先生是認出她是陳芮過來會友的。

後卿這家夥更神,也不知道都剝了她幾層馬甲了,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得死死的。

看出他們是大客,身份尊貴,茶館的負責人前來引領他們去了茶館最大的包廂,到了門口,走在前頭的三人停了下來,齊齊轉過身來盯著慢吞一大段距離的陳白起一乾人。

“他們怎麼不進去?”陳孛有些不安道。

陳白起道:“哦,估計在等我們。”

陳孛倒是聽進去巫長庭的話,也覺得摻與太多,聽得太多容易出事:“我不想去……”

“我怎麼覺得,他們好像不是為了後卿而來,反而像是為了……”巫長庭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他看向陳白起,欲言又止。

陳白起的確不想他們也摻和進來,便道:“罷了,父親你們先回去,二哥不知我們出來了,久了沒等到我們回去隻怕會擔心。”

“那你呢?”陳孛問道。

“我?”陳白起無奈道:“我自然是要陪著的,誰讓攢局的人是我呢。”

陳孛呆住了。

巫長庭也一臉訝異。

人是她喊到一塊兒的?!

——

陳白起讓後卿將人先帶進包廂,她送完陳孛他們就回來。

後卿樂得她將他當成自己,將人托給他照看,便一臉和善親切地應下。

而陳白起剛送完人回去,她回在走廊處,那梁上掛著的燈籠投射下橘黃霧濛的光,她看一個長相俊秀的少年走了過來,陳白起看見他,一時沒有移開視線。

“請問,左相可在裡麵?”

少年看到她時愣了一下,然後上前禮貌地詢問道。

一開口便問她,還直接點明左相,陳白起故意問道:“你認得我?”

“秦殿內,我見過你。”陳牧溫和道。

“這樣啊……沛南先生在前麵的包廂裡。”陳白起頷首。

陳牧並沒有興趣與她交談,謝過後,便與她錯身而過。

但卻被陳白起伸臂攔住了,見他停下,疑惑地抬眸。

兩人眼下差不多高,挨得近了,陳牧那一張長開了許多的臉倒一下清晰起來。

想到往事,陳白起忍不住想與他多說幾句話。

“今晚這麼冷,你……怎麼穿這麼少?”她有些沒話找話似的。

陳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雖不想搭理她,但礙於教養還是回道:“茶館內並不冷。”

陳白起記憶中的陳牧要更稚氣軟糯一些,他會對著她哭,會依賴著她,親近著她,拿她當成最重要的親人。

可如今的他,長大了不少,眉眼之間也有了陳煥仙的痕跡,他用陌生又冷漠的眼神在看她。

“你為何沒在嶽麓求學,而是來了秦國?”她不由得問道。

“是山長與你提及過我?”他聽她口吻對自己頗為關心,隻是不知為何,他道:“我現在跟在山長身邊依舊可以學習。”

可單純的在書院內研究學問跟留在秦國左相身邊學習內容環境那是不一樣的,這一點,她不信他不知道。

“你想做官?”

這時代做官那都是世襲,或者官員舉薦後進行考核,並沒有所謂的科舉考試選拔。

見她似不讚同的看著他,陳牧奇道:“為官有何不好?”

不是不好,而是如今世道混亂,他無權無勢的平民,哪怕做官也會受世襲權貴門閥排擠,這世上想混到人上人,沒有好的背景跟人力注定是艱辛而波折的。

想她為陳煥仙那一世,由於背景太過普通,前期想儘了辦法想爬到高處,哪怕她有戰國係統輔助都如此艱難,更何況是他如此年幼稚嫩。

陳白起勸道:“你還小,且先安心地讀書,有些事情或許以後再做會更好。”

“你與我並無相乾,我的事我自己能決定。”他冷下臉,越過她便走。

“陳牧,我方才的話的確太過了,隻是我曾亦有一個弟弟,他很乖也很聰明,我與他分彆了許久,見到你時便覺得你很像他……”

他驀地轉過身,麵覆寒霜。

“我有兄長的!再者,我也不是你的弟弟!”

他似乎被氣著了,腳下用力,噔噔噔地跑開了。

陳白起傻眼了,她完全不知道這孩子怎麼突然就發火了。

這時姒薑不知何時找來了,他從暗處走了出來,他雙手軟若無骨,輕輕地環在了她的肩上。

“你這麼想要一個弟弟啊,我可以給你當弟弟,姐姐,你疼疼我嘛~”

陳白起的臉徒然一黑,胳膊上的雞皮都起了一層。

“你怎麼找到我的?喂,正經點。”

姒薑媚眼兒一轉,不依道:“不嘛,姐姐,弟弟冷,你抱抱我嘛~”

臥槽!

這誰頂得住啊!

陳白起正想扯開他,卻見走廊拐角處,燈籠被風吹得左右晃動,如同鬼光裡麵的光影交錯,忽明忽暗,腳步聲響起,陳牧帶頭,隻見百裡沛南、後卿跟相伯先生他們相繼都走了出來。

她動作一頓。

姒薑本來跟個無骨之物軟軟地趴在陳白起身上,看到有人來了,則慢挪地站直了起來,他那一張醜得讓人不忍直視的臉後卿見麵便掠過不說,但百裡沛南跟相伯先生初次見到,都怔愣一下。

方才他們倆姿態親密地站在一起,這一幕幾人都看得真真切切。

“方才光線不足,倒是沒瞧得太仔細,不知……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呢?”

後卿狀似好奇地問著,但他聲音被過堂風一吹陰陰涼涼,再加上那一雙黑得透不進光的眼眸卻不似這般輕描淡寫。

陳白起:“……”

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忽然就變成這種有理都講不清楚的狀況,你們能信嗎?

姒薑那張醜容本不該惹來有心人的警惕,陳白起那放鬆信任的態度才是問題所在。

相伯先生直接忽然掉姒薑與她太近親呢的靠近,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一般,無意中問道:“陳芮,說起來這次見你,怎麼不見謝楠衣,他不是你的未婚夫嗎?”

這一句話,一下直接在有心人的耳中炸響開來。

後卿一開始並不相信相伯荀惑所言,但見陳白起一臉沒有否認的模樣,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這個謝、楠、衣他是誰?”

後卿覺得自己就算有再好的忍耐力此刻也快瀕臨極限了。

一個接著一個,她是覺得他真的是宰相肚裡能撐船不成?!

姒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他收起方才製造混亂、為恐天下不亂的悠閒惡趣味,不滿咬牙道:“怎麼還有一個謝楠衣?”

不是隻有一個叫謝郢衣的嗎?

難道這個謝郢衣還有一個兄弟叫謝楠衣,他們兄弟倆商量好了要共侍一妻這麼道德淪喪嗎?

見他們齊齊拿花心大蘿卜的眼神盯著她看,陳白起很想問一句,你們有立場這麼理直氣壯地質問我嗎?

這時,她又聽到姒薑好似一下醒悟過來,想起巫長庭曾經說過的話,他也陰陽怪氣道:“在我們那兒,憑小妹的身份,其實身邊多幾個男人也並無出奇,你們若無容人之量,隻怕很難留在小妹身邊了。”

管他什麼謝楠衣還是謝郢衣的,目前還是先對付掉這幾個潛在敵人才是最要緊的。

幾個?

後卿呆住。

容人之量?

相伯荀惑傻怔。

——她想得美!

後卿與相伯荀惑得想法難得同一調。

隻是相伯荀惑他更在意姒薑所說的在“我們那兒”是哪裡,他嘴角微笑加深,卻笑得並不怎麼實誠。

“不知陳芮家住何處?這樣的另類習俗,我倒是還不曾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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