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主公,如此前任主公(2 / 2)

似感應到了什麼,周邊機警的人刷地一下睜開眼睛,卻發現麵前什麼都沒有。

青年也如驚夢一般睜開了眼,他垂下視線看到了蓋在身上的披風,指一動便碰到了手邊的餅,衣與餅皆尤有餘溫。

他愣了一下,然後捏緊包著的餅起身,他在漁民跟死囚堆裡找了一圈,都沒有再找到那個小姑子。

他茫然無措地站在那裡良久,直至彆的人察覺到異樣,紛紛奇怪地打量他。

他走到她先前待的那個角落位置,將披風一扯罩在了頭上,捏著那軟熱噴香的蔥餅,他將它送進口中,嘴角溫柔地揚起,眼眶卻慢慢地紅了。

他仰頭,喉中哽咽。

他也隻認識一個人,能隨時從身上拿出像剛做好一樣溫熱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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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起趁夜秘密潛入了山中寨子,這座寨子依山而建,山穴洞居,東西南三麵深澗,隻有北麵小道上山,穿過一片小樹林,後方瘦骨青竹稀疏間建了一連排營寨房,其中最大一間吊腳樓被簇擁其中,她看到了綁在樹邊的成排的戰馬,還有那一輛十分顯眼的駟馬朧車。

確定了她要找的目標準備,陳白起借著竹林婆娑的遮掩,穿梭其中,仿若輕雪無聲無息地飄落在了房頂之上,樓背倚山坡,三麵峭壁,飛翼角,乾欄騰空而起,輕盈纖巧,亭亭玉立。

她在樓頂之上聽到二層下有人在談話,她如蝶一撲,輕貼於樓簷下,靜心探聽。

“此趟跑商不俗,隻要將這一批死囚再換下,趁亂殺死,便可從那些貴族它國手中獲取至少數千金。”一道略有些耳熟的男子聲音響起。

有人嗬嗬地笑道:“這麼多家,有富商一家幾百金,有彆國斥候一國上千,倒也值些價。”

“好說好說,隻是馮老,前些日子東湖那邊又來信,說湖底金礦難采,眼下又快到三、四月老霖季,隻怕會折損了不少人手,方才去點數一看,這一批漁民遠遠不夠數。”

那個叫馮老的老神在在,漫不經心道:“鼇寨主,既是如此,那你便再尋些人來,精海不成,便去彆處,會泅水即可。”

那個叫鼇寨主的人明顯被噎住了,他乾笑一聲:“我們這些人哪敢光明正大地出關闖北,還是得依仗著貴主的能耐啊。”

“隻要你們好生替吾主做事,好處自少不得你們。”

“我等萬不敢有歪心思,近日貴主發令讓我等安份些,便一直不曾出山辦事,安生在寨中等著貴主歸營。”

“嗯,這鹹陽城最近可有什麼事發生?”

“還是之前那些事,隻是據說太傅稱病沒上朝,也一直沒有露麵,有謠傳她不在鹹陽城。”

“這女太傅不足為患,不過一介武夫,遇可除了驚惶尖叫,無甚可取之處。”

那馮老很明顯是個男權主義者,對女子的輕蔑評論足見他心態。

鼇寨子也是同樣看法,他也不再提此事:“右相他們還在大肆抓拿商人,隻怕往後東部商人不敢涉足秦地了。”

馮老嗤笑一聲:“秦王一死,往後秦國如何還說不準,我等總歸不會與秦人一同共赴國難,等撈夠了錢,咱們就海闊天空,換彆處地方待便是。”

聽到這兒,陳白起算是清楚了這些死囚的用處。

她眸色幽靜。

原來這些人是用來換走本該被秦國處決或逮捕審訊的人,秦國近日在肅清可疑之人,許多被抓的人焦急萬分,家中有門路的人快速上通以錢疏達,有罪無罪,都避免少不了被審訊脫一層皮,他們算計得好,換上死囚後便可不論生死,這其中的價格數百至千金。

以家為計,百金起,以國為計,千金起。貴,自然貴在這些打算死遁傳回消息的斥候奸細身上。

對秦危害越大,自然其中斡旋的難度便越大。

他們可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盤啊。

另外發現的東湖的金礦,這可是屬於國府所有,萬沒有私礦一說……這已經不是循私枉法的罪名可以一言概之了。

陳白起沒想到無意中竟查出這麼一樁“大買賣”。

這時,他們私下的談話沒再繼續,而是上了樓,陳白起聽見動靜,便又換了一個位置,來到靠斷澗處的房間外壁。

一行人在欄廊外站著等候,得了應允才入內。

這幾人方才談話還算言深隨意,如今到了這房中卻是要拘謹收斂許多。

“東家,方才聽鼇摩說了,鹹陽城內倒發生什麼大事,隻是近日陽中新興了一種食館,吃法新奇,倒是惹來不少人傳讚。”馮老一揖禮後道。

室內溫霧繚繞,隔著一層掇英菊青紗玉屏之後,有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正在披衣整領,姿態慵懶而疏狂,室內熏製著貴族特有的片香,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

“秦人的食館?他們不是隻會練兵鑄器,滿腦子興國安邦,還會想這些新奇玩意兒?”

一道從內室傳出的低沉邪肆的嗓音一下攥住了陳白起的全部注意力。

她眸心微怔,頓時“果不其然”、或者是“舍他其誰“的想法過腦中一逝而過。

當初看到那輛奢華駟馬拉車時,她心中便有了揣測,主要是那種車隊規格一般人還真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地出行晃蕩,除非他有這個底氣跟資本。

“聽說這食館是太傅陳芮的兄長的,除了鹹陽,其它幾縣城也陸續開上了,客人源源不斷,倒是讓彆的酒館茶肆生意蕭條了不少。”

“嗬,秦國明路上的商脈都被趙國的後卿斷了,這一次相伯荀惑有意肅清彆國探子,那後卿伸出的爪子也就算是到此為止了,至於這暗地裡的……有本君在,他們是拔除不乾淨的,本君想讓它存在它便存在。”

換而言之,若那新興食館擋了他的財路,他想讓它消失它便會消失。

陳白起都要佩服他了。

齊國沒了,也沒能攔住他斂財的本性發揮,他前世該不是貔貅吧。

稍撬了些許緊閉的窗子,餘光探入,這時,屏紗後之人已沐浴穿戴好,他慢慢地踱步走了出來,剛洗淨旅途塵灰的皮膚似從內透著一種光彩,他較幾年前模樣沒有多大變化,依舊是一身朱衣華貴,大氣雍容的五官在銀色袍氅一圈厚絨毛領襯托下,桃花眼風流多情,一副放蕩不羈的俊美長相,隻是眼神暗了許多,看似平靜的眼波下暗藏著如鷹般的眼神。

齊王……

不,如今再無齊國,他隻是薛邑的孟嘗君。

陳白起很遺憾沒有與她的“前一任”一路並肩作戰走到最後,但是她是萬萬沒想到,她這頭換了個身份,才剛當上一國太傅,私想著與他續上這職場前緣,她的前“主家”卻打好算盤準備要先一步投敵叛國了?

陳白起感到了久違的頭痛。

孟嘗君來秦國當官,根本就不是奔著當忠良賢臣來的,她算看透他了,他就是來人秦國撈金的,還是撈完後反手插一刀才跑的那種渣!

------題外話------

陳白起:沒有係統強製的主公濾鏡,我才發現我的前任主公如此——人間真實。

孟嘗君:……你嫌棄我。

沒有姓名的死囚青年: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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