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主公,戰神之名(完)(2 / 2)

“而我將你們引誘於此地,自然並非是心血來潮,蓋因我身側有奇能異士早算準了此場大雨,當雨水對著被鬆過的山坡土不斷衝刷,上流的水混進了鬆軟泥土加大了壓力,不足一刻鐘左右,山壁不穩便引動滑石滾動,連帶著整個坡道都會被壓塌陷,這是天時。”

“至於人和……你以為做下這些事便都是陳芮一人的功勞嗎?這些策略與計劃每一步都需要考驗彼此之間的信任、配合,但上下一人,眾誌成城,又有何辦不到?本公便是想讓你們知道,秦國即便此時龍擱淺灘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隨意前來踩一腳的,既然伸了腿,那便要有將整條腿留下的覺悟。”

魏王紫皇聽完沉默了良久,瞳孔晶體微縮,周身形成了強大的氣流,風卷起了他的長彼嘩嘩抖動揚飛,他啞聲道:“你當真的好算計,是孤小看你了。”

當世要論最會耍手段計謀的人,他曾以為便要數趙相後卿,但如今看來,“陳芮”此女隻怕亦不遑多讓,更何況她還如此年輕,美好如仙境遺落凡間的一朵無邪純淨的白檀花,更令人難以提防警惕。

陳白起盯著魏王紫皇,早年間與他相識的那個公子紫皇經過這些年的歲月洗禮,早已性格沉穩,韌堅如磐石一般,那曾經還有理想崇景的少年氣也已經完全消失了,這張成熟俊朗的麵龐下,是一個為君王者的權益衡量。

這一次她的勝利很驚險,也是仗著對方對她不熟悉,她卻對魏軍有一定了解的前提下,多了幾分洞察的先機。

除了給卜算精準的雙子記上一大功勞,便也是靠著幽冥軍前期的奮苦支撐,以少博多,得以讓他們放鬆警惕,還有那“金光陣”看似驚奇令人耳目一新,不過是為了讓魏軍以為這便是他們的底牌,實則真正的目的卻還在後麵,這一環扣一環,每一步都不容差錯,她為此仗準備了良久,隻為這一刻。

預留的時間到了,山體上大批的秦軍終於趕來,漫山遍野的人居高而下,手中搭弓對準下方。

萬箭所指,寒意如同百泉皆凍咽,萬物皆成冰,那讓人無處可逃、無處可避的殺意讓下方的魏軍再也無法保持冷靜,開始躁動了起來。

“射!”

隨著這一聲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命令下達,上空與落雨一般密集的箭矢落下,盾甲兵立即擋著上前,但中箭者依舊很多,血水跟雨水混成了一片,他們如何倒在一片紅色的湖泊之中。

“陳芮!”

一刀揮砍掉一大片落箭,魏王紫皇朝空厲喝一聲。

陳白起伸手一揮,阻下了下一波的箭雨繼續落下。

她此刻眸中有著令人看不透的深幽,既沒有勝利的得意,也沒有殺人快意,平靜得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她道:“如果魏王選擇投降,並與秦國簽署下戰敗協議,如此本公便承諾放你們全軍平安離開。”

聽到對方如此此舉,魏軍的將領們勃然大怒,他們寧可戰死亦不願受如此侮辱。

“主公!不可!”

“吾等寧拚死一戰,尤不可言敗!”

“就算全軍覆沒,他們秦軍想要全身而退亦是不可能的!”

魏軍的弓箭手也準備就續,借盾甲兵的遮擋掩護,對準了山頭上的秦軍,即使如此殊死相拚,也絕不願輕易言降。

然魏王紫皇畢竟除了是三軍統帥之外,還是一國之君,他考慮了良久,方方麵麵,他的敵人永遠都遠不止擋在麵前的這一個,忽地覺得輸這一次倒也不算冤枉,對方的目的恐怕遠不止他以為的那樣簡單。

他眸色複雜地看向“陳芮”,被寒雨淋久的嗓子有些暗啞沉鉞,他道:“陳芮,你這是在拿魏國替你開這一刀啊,想不到,秦國倒是塊風水寶地,除了相伯荀惑與百裡沛南是個人物外,如今又多了一個你。”

他想得到,分秦國這杯羹的可遠遠不止他魏國,她這算是要演一場殺雞儆猴,估計她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借此機會讓他與魏軍全軍覆沒,因為她還不想徹底與魏國決裂,更因為她需要魏國的存在來牽製另外兩大巨頭,正所謂敵人的敵人也有可能是合作方。

她做的這一切,最大可能是給九洲所有人立下一個威勢,也是向九洲諸侯國宣示,從此以後,魏王紫皇不再是公認的天下戰神,他戰敗於函穀關,戰神之名墮下,自此將會是秦國太傅——陳芮威名大下。

想通這一切後,魏王紫皇倒是心中有了另一番的想法打算,但下一秒,對方的冷硬態度又讓他忽然有些不確定他這種自以為是的猜測是否正確。

陳白起沒有回答,黑眸微壓,而是一字一句認真問道:“降,還是死?”

那加成了巫力而顯得有力清緲乾淨的聲音響徹穀道上空,讓每一個人都能夠清晰聽到,且如雷貫耳。

這話好像在給出最後一絲耐心的審判,她絕不接受第三種解決方式。

魏王紫皇從她眼中看到了絕對的認真與冷酷,若他們放不下尊嚴與傲慢選擇不降,她便寧願放棄一開始想好的最穩妥方式也要達成最底限的目的,讓魏國徹底變成一頭無爪無牙無主的國家。

這是一個能對彆人狠,也能對自己狠的人物啊。

終於看清這一點的魏王紫皇這一下終於將心底的一絲猶豫跟僥幸拋棄了,他沉重地閉上眼,手中大刀朝著岩壁狠狠一擲:“——降!”

轟!一大片堅硬的岩壁龜裂炸開,最終粉碎一地。

“主公——”

魏軍大將驚呼愴惶地看著他,似不解,也似難以接受,更多的則是茫然。

對於這一場原本認為必勝的戰役,他們是報了一百二十分的信心的,但獵人卻最終卻落於獵物的網中,這叫他們情何以堪。

但這一點,魏王紫皇卻比所有人看得清楚明白,他們太過盲目自信了,以至於沒有看到秦國早在暗地裡便發生了驚天改動,他們以為來的隻要不是相伯荀惑或者百裡沛南,已經失去三軍統帥左庶長、並且有一個成熟隱藏極深的內應細作在,秦營便是翻不起什麼大浪。

但卻不想,正是因為這一點的盲目自大,讓他們最終敗於“陳芮”之手。

試想一下,她懂得隱忍與等待,明知虛一盧改頭換麵潛伏地秦營中給他們提供軍事情報,害得近來幾場戰事皆連連敗退,然她沒有著急出手,她在等,也在觀察,更是在不動聲色地做準備,因為她要確認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致命。

如同這一場看似脆弱不堪卻是一場愚弄敵軍的雨中殺機,她既懂得謀劃與計算,還懂得人心與兵法,這樣的人,他敗於她……丟人,亦不算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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