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主公,生死相許(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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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次特意過來,真的隻是為了勸她放棄營救謝郢衣的嗎?

難道真不是……想借著一些正當的理由過來再看看她嗎?

不見時,他想得多了,心中的恐惶如絲密麻的黑夜一樣將內心淹沒,慢慢在死寂中窒息,至到天明才會在一場一場光怪流離的夢境中冷汗驚醒,看到窗欞外透進的光亮,意識到又是一日的天亮了,他才感覺自己還活著。

見時,他又是半是荒涼半是頎喜,理智與感情永遠都在撕扯,時爾有一方占上方,時爾兩者都被遺忘了,他會像一抹死得怨恨的幽魂一般因不得善終,心有不甘,始終渾渾噩噩地徘徊在心中所念之人的身邊,明知已無法擁有,卻又控製不住靠近。

“姐夫,我是不是帶不走你了?”他聽到她這樣出聲輕問。

她從不知,這麼一句輕描淡寫的問話卻如同一把刀在割著他的心。

他未語眼先紅。

他願意的,他是想與她走的。

真心的。

人長大了,總是會因為經曆一些事情而變得成熟而看透,不會再執著一些不能執著的事,不能再強求一些不能強求的事,可他做夢都想回到過去,哪怕過去的那些事情也不是純然的美好,它依舊充斥著謊言與陰謀,但至少那時候,她始終停留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不會強忍到隻要理智一鬆懈就會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再也不讓她離開的偏執程度。

他不想讓她看到他被逼入窮途的醜陋模樣,抬起頭,天清風怡不知人間愁緒,一滴無人察覺的淚滑入鬢角再消失無蹤:“白起,我可以向你提一個要求嗎?”

陳白起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卻沒有猶豫應下:“可以。”

他偏過頭來看她,眸似水洗一般清濯,彎垂的黑色睫毛似搖花淺蕊不堪散落,朝她笑得溫柔而感傷。

“那好,那我便來取了。”

他嘴角的弧度輕抿,潤澤唇瓣染色黯,長袍娓娓垂墜而下,抱琴托於手肘上,長指朝弦上一一撫過,再狠厲一撥。

錚——!

這一聲琴音完全顛覆了之前的美妙樂聲,聲音尖銳響亮,有種淒厲的鳴呐,似能穿透人的耳膜、雲層,直達高空。

在這聲讓人頭腦欲炸的琴錚剛起,他反手便又是一掌在琴麵上用力按壓下去。

咚!

掌力之下,繃緊的弦線崩地儘數斷裂。

刺耳之音如波浪一下炸裂開去,讓底下觀望的巫族皆覺頭腦風暴,眼前一黑,眼睛竟是一片漆黑。

姬韞抬眸,手腕鬆開,方才懷抱的瑤琴便被拋落墜地,他空出了雙手,朝著陳白起張臂一伸……

風吹起他雪白無鑄的衣袂與下擺如雲,他向前奔赴的動作因傾注了太多柔情,一路葳蕤纏繞而過,直到將人緊緊地抱擁入懷。

咚咚咚……

不知是誰的心跳聲過於強烈,胸膛相貼在一起時,連帶動著另一邊也失了尋常心率。

他的懷抱是那樣的溫暖,卻又是那樣的用力。

這種種度的音波影響不了精神海龐大的陳折白起,因此她沒有受到影響,但因他突出其來的親近她眼瞳微微放怔,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腳尖微微墊起,由於身高的緣故,站定不住,兩條手臂自然而然地搭在他的腰側,隻能由他來支撐著整個身軀的平衡。

一陣從山穀那邊的大風吹來,嗚嗚化作曲調,耳中化歌,她看到了他頭上的兜帽鼓風撐不住,搖搖人欲墜滑落而下。

突然,她意識到什麼,扭過頭。

“全部都低下頭!”

上方這一聲命令作用於耳,亦震入巫族的精神海,他們一驚,根本還來不及看到上方發生了什麼,已遵守身體與血脈統禦的本能聽令低下頭,背脊僵硬地原地緘默斂神,不敢再窺探半分。

這時陳白起耳邊傳來一聲化雨春風的輕笑歎息。

“白起,我不怕彆人看見我的臉。”

為什麼不怕?如今秦國與周王朝已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以他的身份來與自己這個秦國統帥見麵,此事若傳出去,周王朝世子會怎麼想?

她垂眸,悶聲道:“……我已經放棄了將你從姬發那裡搶走,尊重你的意願,但前提是我知道你是平安無恙。”

她正因為懂他說那一句話的重量,所以她沒法逼他,在他還沒有將欠的“命”還完,她知道哪怕她強求,他亦是不會與她一起離開的。

姬韞聞言濕了眼眶,但卻始終對她笑著。

他其實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真正的笑過了。

“足矣……”

他哽咽地將她抱緊:“如此便足矣了。”

——

在姬韞離開之後,陳白起便回到巫長庭他們當中,不等他們一副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她先一步出聲道:“不必找了,我已知郢衣所在了。”

其它人被這個好消息撞頭,還懵了一會兒,倒也有人很快反應過來,方才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撫琴之人隻怕是知情人,這其中與陳白起較為熟悉的巫長庭遲疑地問道:“聖主,是……方才那人告訴你的嗎?”

“是他。”陳白起沒有遮掩。

“聖主……好似挺信任此人的?”

陳白起看他,眼神漆黑,嘴邊含笑:“我自然信任他。”

看這表情……完了,謝少主,你的情敵好像又多了一個。

巫長庭有種不好的預感在發酵。

雙子互相看了一眼,表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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