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衣,你既然選擇了抓緊我,便不要因為一些隨隨便便的理由而輕易放手。”
原來,她看懂了他潛藏在心底最齷齪、卑劣的心思。
他此刻如同無處遁形的影子,眸中痛苦幾近溢出:“我……”
她這下的態度變得強硬的許多,直接打斷他:“我會當真的。”
謝郢衣一下忘了要講的話,隻愣愣地看著她。
她繼續道:“我會認為你是真心不願的。”
自從被係統剝奪了情絲那一根筋後,她理性那一塊兒加強了,但感情那一塊兒便相對被擠縮得更少了,尤其感情這一塊兒,她領悟力極其要命,常常因與他們這群男人言語溝通中的想法偏差過大而顯得格格不入。
她講得那樣認真,謝郢衣怕她真的當真就這樣絕了念放棄他,立即抓住她捧在他臉上的手,有些慌亂地反駁著:“不、不是的。”
陳白起想了一下,故作思索道:“我聽聞世有癡男怨女多波折,曾有一心高氣傲之女因容貌意外受損卻遲遲不願接受男方求婚,於是癡情男子為表決心,竟毅然狠心刀刮麵容,毀其容貌與女子一道作伴,最終女子感其用心之深,便最終哭著接受了,所以你是不是也要我……”
謝郢衣一開始聽著她講的故事,還頗有幾分感同身受的苦楚,當然根據情況類似他代入的是女方心理,但聽到最後他聽懂了她的打算,她這是拿自己當男方了,意識到她要做什麼,他幾乎驚魂失措道:“不可,你千萬不可這樣做!”
陳白起不聽他的,她煞有其事地打算著:“其實以我的體質單純的割一刀估計也毀不了容,要麼多劃幾道,要麼還得直接割掉一塊肉才行。”
謝郢衣真有些被她嚇到了。
“不……”
陳白起看他,桃花眸不媚亦氳著幾許天生帶來的蠱惑之色,她認真問問:“你也要我對你這麼做嗎?”
“不、不要的。”他連忙搖頭,生怕陳白起真的就這麼做了。
陳白起見他被自己嚇得臉都白了幾分,頓時顰眉,有些自責地輕哄道:“我其實這話也並非想威脅你,就是怕你覺得我長得太完整,會配不上你。”
“不,配得上,不是,是我配不上你,你很好,我喜歡你長得完整,不是,總之你萬不可為我而做下毀容此等傻事,不值得的。”謝郢衣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陳白起見他亂了,便笑彎下眸,問道:“那你會乖乖與我成婚嗎?”
這次,謝郢衣答得很快:“會,我會的。”
主要是他怕再作,陳芮還會想彆的法子來嚇唬他,但凡她傷了哪兒,光是想一下,他發覺自己都會受不了。
陳白起見他這樣,這才願意消停些,她換了張臉皮,溫溫和和道:“那好吧,想一下,如果婚禮上一對新人麵上都帶著傷,倒也挺奇怪的,不過若有人問,也可以說是夫唱婦隨,一人臉上留一邊印記,就當作是前世許下的約定,而今生相認的憑證。”
謝郢衣聽她講得麵熱了一下,順著她的思路走,也覺得如果婚禮上一對新人都掛著彩的確挺奇怪的,但很快他醒過來,將腦中的胡思亂想打住,隻是覺得酸漲的心臟此時跳得有些快,有些雀躍。
前世許下的約定,今生相認的憑證,這般用詞硬拗的字句直擊他內心觸動,讓他莫名覺得很美好。
“我……你以前從不講這種話。”
陳白起見他不再回避她的視線,便鬆開了手。
小姑娘這種年紀本就麵嫩,她一回家便卸了一身厚重的裝扮,更是青蔥軟白,隻是她常混政治圈的大環境,說話行事久而久之便總給人一種老成持重,讓人常常忘記她的真實年齡。
但每當笑意清淺,專注地看著一人時,秉天地之風氣,身上總有一種可以拂清人苦愁痛苦的魔力,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但人卻總想將自己的情感需求寄托在另一個人身上,因她喜而愉,因她悲而傷。
陳白起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眸子映晃著清透的泉。
“最近翻了不少哄人的書,我記性好,看多了可能以後還會時不時地冒出這麼幾句,你若聽著還好,那也算我沒白花時間看這麼多雜書閒誌了。”
謝郢衣怔怔地看著她。
想笑,有又有些眼眶發酸。
他沒有任她放開,而是將她垂下的手牽過握在掌心,他喉結滾動,發出的聲線低啞繾綣:“我從不知,原來夢可以如此真實,我……我願付出一切來留住這個夢,隻盼望著它能長久一些,再長久一些,往後再苦、再難,我便嚼著這些甜,也能夠苦著走下去。”
陳白起腦中原本準備好的說詞一下好似變得無用武之地,她自然知曉他心底的自卑與埋藏的痛苦不會她這簡單的幾句話、或一場談不上恩愛兩不疑的婚禮而消失不見,但不要緊的,當他肯邁出這最艱難的第一步,剩下的路她會陪著他一塊兒走下去。
說實話,她對他是有愧亦有欠的,她經曆了那麼多的事情一路走到如今,無論從哪個層而上來看,都從不是一個心思純粹的人,連婚姻於她而亦都不是,但謝郢衣卻一直是。
“許給你的,便是你的,不必讓,不必怕,有什麼我與你一起擔著便是。”
她想,若彆的摻雜了太多撇不清的乾係,但至少她該給他一份他應得的保障與承諾。
她也會醫治好他,然後讓他重新變回那個她當初認識的謝郢衣,或者經此裂變,會變成一個更好的謝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