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小乖還小不被允許喝酒,哪怕是度數小的果酒,但陳白起給他準備了果汁,小孩子一向睡得早,身體的時物鐘一到便打起了瞌睡,陳白起見外麵風雪仍舊不減,就打算今晚不送他回宮了,讓他暫歇在“齋食不素”館內,這二樓有房間,是以防萬一為酒醉不便的客人預備下的。
小乖倒在她身上要睡得緊了,身後的宮人想上來抱人,但被陳白起搖頭,不假手於人,與他們說了一聲,便抱起自動自覺偎依進她懷裡的小乖上二樓安歇。
在座的幾人有眼,都看見了她對秦王的無微不至,不期然想起了前不久坊間設下的賭局。
問在謝郢衣、相伯荀惑、百裡沛南跟姒薑四人當中,陳太傅心中最重要的人會是誰。
結果,選贏璟的那個人贏走了所有賭注。
慘敗的四人組感覺自己明明剛剛喝的是酒,卻不知為何嘴裡有些泛酸,忽然心頭都有些不是滋味了,可誰又能真地跟一孩子計較爭輸贏,於是隻能心頭憋悶地開始新一輪的埋頭飲酒。
最後,微醺的幾人都有些喝大了。
巫長庭在一旁不參與、不積極,隻歎自家聖主造孽啊。
陳白起安置好小乖一下樓便看到他們有些醉酒的樣子。
雖說有些喝大了,倒也不至於神智不清,多少還是保持著一定的理智。
見時辰也不早了,這幾人今日不知是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少了往日的節製,喝了幾輪下來,度數再小的果酒也能醉人,如此一來隻怕也趕不了夜路回府,乾脆一塊兒都歇在這裡。
在讓人送他們上樓歇息前,陳白起想起一件事情,將擱在一旁的布袋拿過來,從中掏出五個布偶。
“算是應個節,各自送你們一樣禮物。”
她也沒有特意挑揀,直接盲選出一個便遞給就近的人,分送派完。
雖說有些突然,但他們還是一一伸手接過。
到底是酒精上腦的人,平日裡再精明的頭腦都有幾分遲鈍。
百裡沛南有些發愣:“……為什麼要送布偶?”
好像她每一次送的禮都能讓他意想不到。
“這是拿我們當孩子在哄嗎?”姒薑嗤笑一聲。
他其實真正不滿的是,憑什麼人人都有,連巫長庭都能有,這算什麼,善人開倉賑災,普度眾生嗎?
在場唯有相伯荀惑知道,在他們之前他見陳白起的確送了一個布偶娃娃哄孩子。
謝郢衣捏了捏手上的布偶福娃,暗道:這針線活、這布料跟這做工都十分普通,若阿芮喜歡布偶,以後他勤加練習,絕對能做出比這個更好的布偶。
巫長庭,呃,他表示聖主的任何禮物他都會頎然笑納,至於喜不喜歡那根本就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
陳白起的視線一一掃過他們的神情,笑有深意道:“你們不是在意坊間那個賭注嗎?那小乖有的,你們都有。”
他們聞言,一時竟都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她這句話。
隻是,他們聽懂了她說這話的這份心意。
在她心中,小乖很重要,但他們亦是。
——
翌日,天邊浮起一片魚肚白,萬籟俱寂,除了偶爾沉雪積壓簌簌掉落地麵的聲響,陳白起向來起得早,推開窗朝樓外看,發現昨夜的大雪已經停了,外麵一片潔白素裝,空氣尤其清新沁肺。
她起身後第一時間便想去隔壁房看看小乖醒了沒有,剛走出門口便看到了沛南山長從房間推門而出,時間恰到好處,他們同時轉身,麵麵相覷。
他對她十分有禮貌地問道:“太傅,能與你談談嗎?”
陳白起有些奇怪他昨夜醉酒,今日卻能夠起個大早,這是什麼神仙毅力。
至於他說的談話,想來是些令人頭禿的公事吧。
想著小乖身邊有宮人守夜看著,晚些去看應當也無妨,便頷首:“當然。”
陳白起退一步入房,讓沛南山長進來談話。
“打擾了。”他十分客氣道。
陳白起以為他進來後便會開始與她談話,卻不想他進入她房間後,不忙著與她交談,反過身來先將房門合上,並且還謹慎地將其反鎖。
哢噠清脆的落鎖聲傳入陳白起耳中:“……”
事情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