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主公,宗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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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子啻為掩護船上的人離開,主動投身陷入楚軍的包圍,他也是大膽而囂張,一身白衣顯眼而晃目,上麵灑落的血梅麵積越來越大,他用弦絲刺入了敵軍的頭顱額心,用傀儡術操縱其與前一刻還是同伴的楚軍對砍,手上的傀儡死了一批又換一批,他毫不顧惜。

這時軍中一匹疾馳的黑馬揚蹄衝來,馬上之人矮身貼近馬腹處一柄尖刀劃過,他一回頭,反應極快卷袖一擋,嘶啦,布帛被生生劃破一道長長的口子。

這是楚將吳阿的副將薑維,他身手不凡,動作靈活多變,擅馬上刀,另一道甩著鐵索的高大將領快步躍進,舉捶重重砸來,他是驍將廉虢,力拔山河,雙頭重捶連馬都能一錘擊斃,很快楚軍的大部分趕到,十幾名厲害的將領將白馬子啻一人圍困在內,不斷地配合著進擊絞殺。

暗薩則被阻擋在外,抵擋著其它楚軍的圍殺,一波接一波,沒完沒了,可當中高丘深林一下湧出更多裝備精良的楚國追兵時,無論是白馬子啻還是暗薩都感受到了天羅地網的無邊寒意。

周世子早知周國已是無力回天之際,便暗中盤算著令白馬子啻隱退不必插手他與楚國的戰事,隻求他在洛陽戰敗後,帶著他的父王與家眷子嗣一道去新城,他應下了此事。

可當城破時,他接照既定的時辰去王城隻找到周王公自縊懸吊在梁的屍首,空寂而奢華的宮殿暮色沉哀,帷紗經風吹起又緩緩落下,拂過磚上浸滿的鮮血,地上倒著橫七豎八的屍體,原來周王公自縊前便下了死令,為不讓周王族的人戰敗後遭人囚禁羞辱,無論是嫡親兄弟還是母氏妻氏皆一並由他的軍衛一並乾淨地送上路。

他的決定是自私而狂妄的,瞞著周世子與其它人,王宮不知何時興起一把大火,大火之勢之中千餘名殘忍殺害王族的侍衛則在火中一並為周王公殉葬。

白馬子啻不知在想些什麼,火光映在他白得幾近透明的麵容上,一向烏潤漆黑的眸子濛濛地霧縈著暗色,他傻站在宮殿前許久,雙手緊攥起拳。

後來,楚軍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洛陽的“主人”,並大搖大擺地闖進了王宮,他們肆無忌憚地在王宮中搜刮著一切,尋找著剩餘王族,隻可惜他們注定要失望了,因為他們全都付之一炬成為一具具焦黑的屍體。

那時的白馬子啻並不知道,陰陽宗的人跟姬韞已將他們偷龍轉鳳地竊逃出城了,他以為他們全數都死絕了。

他一直隱藏在暗處窺視、冷眼地看著這一切,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答應周世子的遺願他沒有做到,周王朝滅了,周王公死了,他還在這裡做什麼?

他看到他們用一口薄棺抬進一具屍首進來,赫然是戰死的周世子,他忽然覺得眼前一片赤紅,終於現身了。

他還記得棺木旁那幾個笑言交談的楚國將領,他想,他既然想不起自己應該做什麼,那不如就先拿他們的頭顱來祭奠世子跟周公的亡魂。

眼前的紅變成了另一種顏色,粘稠的,溫熱的,腥臭刺鼻的,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路來殺了多少人,從黑夜殺到了天明,若不是暗薩及時提醒要先將周世子的屍首帶出去安葬,彆落入楚軍手中糟蹋,他或許會一直不停地殺,直到動彈不得。

在暗薩以命相護下他從護城河中潛渡逃出了洛陽,但楚軍卻像獵犬一相嗅著腥味不斷地追上來,直到他們遇上河中的那幾艘船,當看到船上的那些人時,他明白了,又陷入更深沉的昏暗恍惚之中,原來周氏姬姓血脈並沒有絕,真正死去的隻是楚軍絕不允許活著的那些人。

會是誰做的?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一個總是清清冷冷站在人身,他一身風雅清俊如同琴師一樣與世無爭,卻替周世子做著一些不符合周身淡泊無爭氣質的危險事情。

他亦是周氏姬姓,不過是賜姓,他並非真正的周氏血脈,他的母親好似是哪一小國的公主,後來被周王公搶來當姬妾,曾恩寵一時,後來失了寵,但卻沒有改變生活環境,因為先王後的仁慈。

可若真是他,他是怎麼辦到的?活人可比死人難帶走多了,更何況是一次性帶走這麼多卻不被楚軍發現,可他們辦到了,一路走到了這裡。

算了,如今還想這些做什麼呢?

反正,都是要死在這裡了。

白馬子啻的體力透支得厲害,連基本的傀儡術都無法施展了,他想,一起走吧。

他嘴角勾起一道神經質的上翹弧度,平緩延伸的眼尾處褶皺,那樣純白的顏色卻開出穠麗蘼豔,有種開得極豔轉腐敗的死氣。

等待死亡的感覺其實並不難受……

嘩嘩——

眼中的殺意疊交成密織的凶冷,楚國將領們一心為將軍們報仇,恨不得手刃這個凶手,奪回他們的頭顱,眼見這個惡徒臉白得跟重病不愈的癆病者,不斷地喘著粗氣,他似笑了,冰冷的笑意,碎發濕沾在白紫的嘴角邊,他變態質地咀嚼著,卻仍舊不斷地反擊進攻著,不肯停歇。

這是個瘋子!

天上忽然飄灑下了雨水,一開始激鬥的眾人並沒有注意到什麼,但很快身上傳來的感受令他們反應過來,這並不清透的“雨水”質地沾上衣膚卻十分軟膩,他們隨手一摸,是一種油質性的水,滑手沾粘,還帶著一股子奇異古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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