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主公,楚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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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楚滄月卻勾唇笑了,濯濯似昆侖雪巔之風,俊美卻冰冷,他抽出腰間的劍,慳——劍身一寸一寸地拔出,寒芒劍尖一出鞘,尖銳的龍鳴聲長嘯於蒼穹之上,周邊的將士隻覺耳膜一堵,頭腦發漲,整個人都懵了一瞬。

那黃土厚重一般的隊伍中間舉起了一柄傲世長劍,劍由稀缺玄鐵鑄及,劍身纏繞一條金色龍雕之案,在光線下若隱若現,顯得無比威嚴,他身後萬馬瀟瀟齊鳴,鐵甲爍爍生光。

“龍蟠劍”橫空一指,如龍騰虎躍之勢而起,劍氣破風,銳不可擋。

“揮戰旗!”

楚國的旗手在擺定好的位置擺動著令旗,每一個動作一個停頓,一揮橫,長戈如林,筆直朝前!再一揮豎,劍盾高舉,聲喝震滾滾如雷掀去,氣勢如宏。

看到對方起戰的旗令,秦國統帥陳白起眸神一凜,清音以萬鈞之力震嘯而去:“秦國的所有將士,今日決戰,關乎秦國之命運,天下之命運,吾陳芮與與你等共赴生死、血灑疆場,息這人禍之亂,平定這天下之禍,絕不退後一步!”

“平定天下,絕不後退!”

“糾糾秦國,萬死以赴!”

目光巡睃之下,山塬內四麵山坡都整肅排列著一座座旌旗獵獵的步騎方陣,宛如黑森森鬆林彌漫山川,步兵列於主將領身後,如雄厚山中匍匐蚰結的根脈,駐紮入土地之中渾然一體般巍峨蒼黑,在大地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

“攻!”

“攻!”

兩軍同時發動,一邊如黃龍舞爪衝騰而來,一邊如黑色麒麟咆哮躍吼,兩軍逐漸拉近距離,聲震耳膜,眼前一片濃塵揚起,雙方相撞,似尖矛刺入鐵銅黑甲之中,爆發了出了驚天動響。

“對準敵軍側翼後方位置,擺弓弩陣。”

秦國這邊的弓弩營主將伸臂一揚,旗令飛舞,隻見那遮在人群之中的千張弩機被放出來,內裡早就備置足了弓箭。

“發射!”

這一發十幾萬支箭,可供一兩裡的最大射程,完全能夠得著敵軍的尾端隊伍。

噗——

第一波箭簇驟雨般來得太過迅猛,聚集在一群的楚軍栽頭中箭倒地了一大片,死的死,傷的傷,哀嚎大作。

楚軍將領揮動旗幟:“盾防,速!”

這時盾兵得令急防,他們分成三撥,一蹲,一人一躍而上,三人再躍而上,三麵鐵盾交疊豎起,一列橫排開去,形成一道三米多高的鐵盾之牆,阻擋著射落的箭雨。

叮叮叮叮……

眼看著對方以盾兵相擋,弓弩機的作用頓時不大。

“止!”

旗令一揮,秦國這邊眾軍迅速地散開,咕嚕咕嚕重型車軲轆壓軋出兩條深深的土溝,後方數兵弓身推出幾千張新的弓弩機,但這一次卻是火油箭,一支火油箭粗若臂長,其射程較短,約一裡左右,但威力卻是普通箭矢的數十倍。

“擺陣!”

“射!”

咻咻咻咻咻——

大力出奇跡,火油箭力道如炸,重擊之下一度令盾兵的堅固防甲搖搖欲墜。

“再射!”

嘭——

根本來不及重新穩固下盤的盾兵已被擊漬,散倒一地,箭上的油火一下襲卷上身,他們拍打翻滾,慘叫滅火。

“哪來的這些威力駭人的公輸器械?!”項虎目瞪口呆。

楚滄月眯睫微凝,觀察一番,心底有了些猜測:“是墨家……”

龐稽額上青筋直跳,眥目道:“墨家何以……會幫秦國?他們這些江湖墨俠,不是以兼愛非攻為理想,現在怎麼回事?幫著秦國來打仗?”

墨家各個方麵都很強,論組織能力,墨家是可以以一派之力硬抗國家戰爭的,但在好在他們並沒有野心,不主動釁戰。

“為何呢?”楚滄月亦不解反問。

難道……秦國當真是天選之主,自有天意來安排各方聚攏相助?

牙關徒然咬緊,他下頜骨繃起,唇角處平直。

他楚滄月便不信這天命所歸!

楚軍這邊的盾兵被擊散,但先前被盾兵遮擋的視線,騎兵營主將早調動了左、右兩翼的騎兵飛速包抄著秦軍,秦軍的騎兵五萬一方陣,共兩大方陣,共計約十萬人數,稍一挪動便是大地都要震碎的轟隆聲響。

秦、楚這邊十數萬的卒兵刀戈相交,撲倒了又補上,肉搏相互打鬥,見局勢膠著在一起,兩國的將領奔衝而上,全數下場廝殺。

第一戰,秦國與楚國打了足足一天一夜,從天亮打到天黑,最後楚軍下了緊急撤令,趁著夜色如墨硯般不可琢磨,而秦軍並沒有沒有選擇追擊。

這一戰,雙方隻能算無勝無敗,或者細致計較下來,秦國算是小勝一把吧,托了墨家送來的神兵利器的福。

“楚軍為何忽然撤離?”

秦國營寨中收到訊息的人心疑不已。

百裡沛南遙望著那片濃稠黑色,墨玉般清澤眸子亮光一起,他道:“楚滄月這是打算跟秦國打長持久戰啊。”

莫荊抱劍道:“那還不追上去?”

這蠻夫。

“倘若對方在前麵設下埋伏呢?這夜,便是最大的危險。”百裡沛南搖了搖頭,轉身朝帳中走去。

莫荊跟隨在後:“怕甚,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打一對。”

“你莫急,陳芮不讓追,定是有她的計劃,你非將非軍,這事便彆操心了。”他打趣道。

“你對那個陳太傅倒是有信心,如果是陳煥仙,我倒肯多信一些,但是莫成下令讓我們全力幫助秦國,卻不知是何緣由。”莫荊皺眉道。

百裡沛南頓了一下,然後輕嗌一聲道:“燕祈,她與陳煥仙是一樣的。”

什麼一樣的?

這怎麼會是這樣的?

莫荊完全不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什麼是一樣的。

——

幕府外站滿了校尉頭目,而秦國主將則在帳內行戰後會議。

王翦看向下方一眾將領,在這裡站著的有前將軍,左、右、後軍主,各類兵營主將。

“今日清兵死傷員,人數報上!”

戰後,自然就是收拾混亂的戰場,他們大部隊列陣回營,留下了一批軍隊救治傷殘者,再抬搬回軍營,埋葬那些死在戰場的同胞,清點兵數將,撿拾散落的兵器與掃蕩戰場上可有敵方的逃兵殘將。

“死亡人數,弓弩營一千七百四十三人。”

“死亡人數,飛騎營五千七百九十四人。”

“死亡人數……”

王翦聽完,上前彙總向統帥陳白起稟道:“回統帥,吾二十四萬秦軍,死亡共計四萬七千八百七十八人,輕傷八萬五千六百九十二人,重傷八千六百四十七人。”

這個數字在大型戰役上是正常的,但若將這些數字具體在某一個人、某一個名字、某一張見過或認識的人臉上,那卻是一個讓人揪心而沉默的數字了。

陳白起擺在案上的手悄然攥緊成拳,她望著一處空氣:“記下所有人的名字、戶籍地與收好一件隨身之物,待以後回到故裡,將東西將給他們的家人,讓他們給這些人立一個衣冠塚,並告訴他們,秦國的長生碑上必將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長生碑?!

想不到像他們那樣的小人物都有名揚傳史的機會了?!

王翦眼底泛起頎尉的笑:“喏。”

“將他們,好生……安葬。”陳白起長長歎息一聲。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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