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世道變了,看看,
都不顧忌他這個孤家寡人的老師了!
幾人昨晚都沒有休息好,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
馬車又是張嚴的,不過他們跟府城的鏢局約好了,到時候跟著他們一起過去。京城的路途太過遙遠,路上會遇到什麼都是未知的,還是跟著在江湖上走慣了的人比較好。
下車吃過午飯後也差不多到了彙合的時間,他們專程在這裡停下就是為了等鏢局護送的商隊。
好在他們也守時,不一會兒就到了。為首的人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張先生也一起?那可真是咱們商隊的榮幸了。”
張嚴在小小的縣城停留了近六年,有點門道的人都已經知道他是進士了。
不少人都試圖將子侄送給他當弟子,無奈他認為就蘇澤適一個人就夠他操心的了,誰來都拒絕。他是個任性的人,同時也是個講究收了弟子就要對他負責的,因而才會在縣學待了六年。
一路走走停停,驚心動魄的大事倒是沒有遇到,就是儘管是坐在馬車上,一路顛簸還是讓人很是難受。
張嚴還好一點,他成日到處遊走,這樣的趕路對他來說並不陌生。蘇澤適和林秀秀就有些淒慘,兩人都沒有在馬車上持續待那麼久時間,到後麵都是麵如土色,食欲不振。
到京城的時候正好是下午,跟著商隊,他們很順利地進了城。張嚴指揮著車夫將車趕進了一座宅子中。
林秀秀看著眼前氣派的大門和雕像,有些詫異地望向丈夫。蘇澤適搖了搖頭,一路上張嚴幾次想說什麼都岔開了去,顯然是想說什麼又不願說,想必之後他會告訴他的。
進去之後發現宅院真的很大,隻是太過冷清。花草倒是修剪得整齊,隻是進來很久了也沒見著人。
張嚴領著他們熟門熟路地去了一個院子,“你們將東西放進去吧,以後你們就住這裡。”
話音剛落,一個老者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少爺,您回來了?老奴失職,未及迎接。”說著還想跪下。
這還是蘇澤適來了之後第一次見著人下跪,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不過也很快反應過來,到了京城,想必以後他這樣一名小小的農家子要想入朝為官下跪的時間不會少。
他倒不覺得不能接受,入鄉
隨俗,人為了自己的野心和抱負總要付出些什麼的。何況那些才高八鬥的大家不也能屈膝嘛,他蘇澤適有什麼做不到的?
來的是張嚴的老管家,自小照顧他長大,他自然不會真的受他一跪。沒等人彎下去,他一把扶住,“福叔,您這就折煞我了。多年未歸,也沒有派人提前告知,本是我之過,怎麼就是您的錯了?”
扶起人後又轉身介紹,“福叔,這是我的學生,此次來京考試,暫時就住我府上了”。
蘇澤適躬身行禮,張嚴都稱一聲“叔”,他作為小輩自是要懂禮。林秀秀也跟著屈膝。
張嚴又向他們介紹,“這是福叔,在府上多年,任管家一職,我要是不在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找他。”
雙方都認識了,福叔喊了兩個人來幫忙收拾院子,自己跟著小主子走了。顯然他很關心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他老了,小主子又一直不成婚,現在有了個學生也好,總不會讓他一個人。
當天晚上,張嚴來找了蘇澤適。
兩人去了廂房,盤膝坐在墊子上,張嚴親自給他斟了一杯酒,“喝吧,為師這麼久什麼都沒告訴你,難為你憋得住什麼都沒問。”
蘇澤適沒出聲,張嚴現在也不需要他搭理,自己繼續,“我是皇商張家原配嫡妻所出的長子,卻被那些人過繼給了二叔。我二叔早年夭折,並未娶妻,所以現在這宅子就我一個主人。”
說到這裡他自嘲地笑了笑,撚了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裡,“更可笑的是,在我這個二房長子考中進士入朝為官後,張家還妄圖利用我給他們的兒子鋪路。”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下來,房間裡隻點了幾支蠟燭,因為無人挑燈芯,燭光微微閃動,兩人映在窗戶上的影子也隨之搖擺不定。
沒等安靜的氣氛蔓延開來,張嚴接著說,“是不是好奇我為什麼會離開?的確,我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但我的確跟那群傻子玩不起”,看著蘇澤適帶著疑惑的眼神,張嚴說得玩味,“在我進戶部後,這群人居然想向鹽引伸手,我是不會搭理他們,但確不能保證自己不被牽連,這可是抄家的大罪。”
“我這個人吧,年少氣盛,直接辭官了,還將二房遷了出來。現在想來我還是明智的,那群傻子隻要不犯什麼誅九族的大罪都跟我沒關係,所有的糟心事都離我遠去了,沒什麼不好”,頓了頓他又說,“就是可惜不能將我娘的牌位遷出來,讓她跟那個人渣在一起,多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