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淺見沙耶第一反應是伸手遮掩,隨後又將白浴巾轉到前麵來,磕磕絆絆地道:“你、你都看見了?”
玉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第一次為人撞破這件事,淺見神情有些慌亂,她下意識上前握住玉音的手,懇求道:“西園寺同學,請你為我保密好不好?如果被人知道了,我肯定會被人討厭孤立的……”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
淺見沙耶從小就清楚自己患有一種怪病,隻要在水中待的時間過長,她皮膚表麵就會生出類似魚鱗的鱗片,需要脫離水源、在乾燥的環境中待許久才會恢複正常,因為這個怪病,雖然在水裡暢遊的感覺讓她十分喜歡,卻不得不忍痛割舍掉了此愛好,平時隻能在浴缸裡玩玩水,偶然夏天在遊泳課上放鬆一下。
她一直都很注意將時間卡得很準,但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明明還沒超過時間限製,她還是現出了鱗片,更倒黴的是這一幕被人看到了,如果西園寺將此事傳揚開,她肯定會被當做怪物,被人厭惡辱罵的。
想象到這種場景,一陣委屈湧上心頭,淚水洶湧而出。
“欸?”玉音沒想到她是這種反應,慌忙掏出手帕去擦她眼淚,“你彆哭啊,好歹算個半妖,動不動哭鼻子也太丟人了。”
“半妖?”淺見接過手帕拭淚,聞言疑惑地問,“那是什麼?”
玉音仔細地打量了淺見幾眼,見她神情不似作偽,遲疑道:“你不會連自己是半妖都不知道吧?”
淺見拿著手帕,呆愣地搖了搖頭,連哭泣都忘記了。
“被你打敗了……”玉音伸手扶額,她還以為淺見知道呢,早知道她不知情,剛才她就裝作沒發現離開了。
“半妖,就是指的妖怪和人類的後裔,按照所遺傳到的妖怪血統的多少,可細分為四半妖、八半妖等等。”玉音耐著性子給淺見解釋,“總之看妖血傳了幾代,第N代就是2^N半妖了,明白了嗎?”
淺見沙耶聽得暈頭暈腦,但還是聽明白了一件事,囁嚅道:“……就是說,我不是人?”
“隻是不是純血人類,”玉音看出她心底的忐忑,聲音輕柔地安撫道,“妖血遺傳到你這裡,已經很稀薄了,除了少許異象或特殊能力,外表和壽命都和正常人無異。”
回想到泳池裡那一幕,她補充道:“比如你和雨宮比試的最後關頭,就是因為看見那隻河童,為了避讓它才輸掉的吧?”
聞言,淺見沙耶不由得瞪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難道說你也看得見?”
玉音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在這個時代,隻有擁有特殊能力的少數人和某些特殊存在本身,能看得到這些非自然生物與現象。你是半妖,體內有妖怪之血,自然能看——”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淺見就驀地撲了過來,玉音雖能提前閃躲,還是站著不動讓她抱了個滿懷,隻聽淺見抱著她哇哇大哭,情緒甚至比之前還激動。
“嗚嗚……太好了,終於有人和我一樣了……”
玉音隨即了然,伸手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部:“好了好了,沒事了。”
淺見情緒發泄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她離開玉音懷抱時,頗為害羞地說:“西園寺同學,讓你見笑了……我、我就是一時控製不住,你不知道每天上下學的路上,經常能看到那些東西,好嚇人。”
“我明白。”
玉音理解她所言的感受,原本在世界融合之前,縱使淺見擁有妖怪血統,能看見妖怪,但在這個和平的世界妖怪已近乎絕跡,想必淺見從小到大根本沒幾次遇妖經曆。可世界融合後不同了,不僅妖怪隨處可見,還額外增添了咒靈這種恐怖生物,難怪淺見最近在班裡沉默了一些,看來是擔心受怕已久了。
淺見拍了拍胸口,慶幸道:“還好學校裡沒看見那些嚇人的東西,不然我都不敢來上課了。”
玉音眨了眨眼,看來不時巡邏消滅位於校園附近的咒靈,意外地做了一件好事。她也沒說出來向淺見邀功,而是談及眼下最重要的事:“先不討論這個了,你腿上的鱗片大概要多久才會消失?”
“這我也說不準,”淺見抓著頭發苦惱道,“以前出現的鱗片,有一兩個小時就消失的,也有四五個小時才消失的,而且這次不知道為什麼,泡水時間變短,出現的鱗片變多了。”
玉音聞言思量到,這種情況一般出現在妖怪或半妖的成長期,由於不能控製好增強的妖力,導致妖力外泄產生異象,而另一種可能則是原本用來抑製妖血或妖力的寶物受損了,比如說——
她目光落在淺見的胸前,那裡正掛著一顆不小的珠子,仔細去看,會發現珠子有些黯淡。
“這顆珠子是?”
“這個啊,”淺見見她問起,捏起掛在胸前的寶珠說,“我媽媽說是我家的傳家寶,讓我當護身符一樣時刻戴著。”
這就有很大可能了。
“可以讓我看一下嗎?”玉音詢問,“不用拿下來。”
淺見本就性子偏柔和,加上剛剛得知玉音是和她一樣能看見異象的人,當即拿起珠子表示:“沒關係的,西園寺同學你看吧。”
玉音拿起寶珠端詳,這成品色澤至少是有兩三百年以上的寶器無疑了,但此刻寶珠色澤黯淡,仿佛剛受過什麼重創不久,如果是這樣,寶珠能力減弱導致抑製淺見妖血、遮掩妖氣的功能減弱,就不難理解了。
“淺見,你最近有沒有遭遇什麼事?”玉音問道,“就是受到襲擊之類的,被你看到的那些東西。”
“啊?最近?”淺見遭遇提問,忽然怔楞住,隨後像是憶起了什麼,抱住雙臂打了抖,“之、之前周末和朋友去橫濱的遊樂園玩的時候,我看到海景很漂亮,就和朋友分開,獨自找角度采風拍照,結果遇到一個……一個怪物。”
淺見用力地回想了下,當時隻顧著逃命,天色又昏暗,她其實看得不是很清楚,“我隻記得那怪物下半身像蛇一樣,動作非常非常快,還傷到了我這裡,”淺見指著腰側說,“我、我用照相機砸了她一下,趁機跑掉了。”
這形容聽起來好像是……但如果是咒靈的話,也不能保證就是她猜測的那個妖怪。
玉音臉色嚴肅起來,徑直將淺見校服上衣的下擺掀開一部分,就看到一條新治愈不久的長條疤痕橫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