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2 / 2)

以上便是西園寺玉音救下織田作之助的前因後果,與其說起於偶然,不如說是起於她素來的心腸軟。

她就是完全忍受不了眼睜睜看著弱者被有力量者隨意地踐踏生命而無動於衷,這種悲天憫人的胸懷似乎是天生的,就算經曆了四個世界的折磨與摧殘,每每看到弱者受難的時候,她還是完全忍不住,身體總是先於頭腦,不由自主就動了。

“……後來那幾個孩子才明白,若是沒有你出現,不僅是他們自己,就連織田作先生在那一天也會不存在了,為此都很感激你。咲樂一直想親口對你說一聲謝謝,但當時情況混亂,織田作先生和太宰君都沒看清楚你的麵容,唯一看清楚你長相的孩子們年齡還小,想找你都無從找起。”

阪口安吾娓娓道來當年之事。

玉音無奈笑道:“但安吾先生你們後來還是發現是我了……”

阪口安吾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是因為咲樂為了畫出你的樣子,一直在不斷精研繪畫技巧,而幾年之後,她也終於能幾乎如實的畫出你的模樣,織田作先生拿那幅畫像找了我,希望我幫他找尋到這位恩人,我一看到畫像,就認出這是剛剛去世不久的……”

玉音苦笑著接道:“我。”

想了想她又問:“安吾先生你沒告訴那些孩子我的事吧?”

若是讓那些孩子滿懷希望,以為憑借他們的努力終於能找到救命恩人的時刻,突然發現那位恩人死了,那是多麼大的打擊啊。

“沒有,”阪口安吾搖了搖頭,“我不僅沒告訴那些孩子,你的身份和已經去世的事實,我連織田作都沒告訴。”

若是織田作知曉那位救他的少女已死,心中的傷感也不會淺到哪裡去。

“不過除了我之外,現在還有人知曉你救了他們之事。”

玉音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還有誰?”

“太宰君,”阪口安吾想了想說,“還有武裝偵探社的各位。”

太宰治是從看見織田作手上畫像的那刻起,知曉當日少女的真實身份的,畢竟作為港口mafia前乾部的他對異能特務科資料的了解也不少,而武裝偵探社的各位是接受了織田作找人的委托之後,方調查出來的,隻是誰都不忍心告訴織田作恩人已死,於是這則找人委托就就一直擱置了下來,而織田作以為沒找到,他本就不是會強迫人的人,於是也沒再向武裝偵探社的同事們逼問。

以上彎彎繞繞的前情,玉音完全不知道,她隻是有些咋舌,“我就是隨心救了人,你們要不要弄出這麼大動靜……”

“隨心救人?”阪口安吾重複念了下這幾個字。

“對啊,不然呢,”玉音露出微微迷惑不解的神情,“所有的生命都是在頑強的存活,掙紮求生,遇到了有能力幫一把救一把,為什麼不救?”

是啊,他早明了於心了不是嗎?

阪口安吾心想,他這名下屬有著完全不適宜在官僚機構生存的赤子之心,就算是違反上級命令,也要以人命優先,而他隻是一個膽小鬼,站在種田長官背後聽著他與森鷗外的交易,不敢違逆分毫,眼睜睜看著織田作去尋紀德報仇而無法阻止。

表麵上,西園寺玉音救了織田作之助一個人,實際上,是連同太宰君與他一同拯救了啊。

“你說的沒錯,幫人救人是沒有錯的。”

阪口安吾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真切自然的笑容,“所以這一次你的事,我不會主動彙報給種田長官知曉。”

“欸?”

玉音疑惑,這話題是怎麼從她救人沒錯跳到安吾先生要幫她隱瞞的?難道說安吾先生受她樂於助人的精神感召,領悟到幫她隱瞞也是幫人助人,打算日行一善了?

不過對她來說,這確實是令人鬆一口氣的好消息就是了,隻要擁有[墮落論]的安吾先生不告發她,異能特務科裡的其他人發現她身份的幾率就要小得多了。

或許是看到她神情忽然放鬆下來,阪口安吾忽然又扔下一顆雷:“我可以保證我不主動泄露你的身份,但彆人就不一定,比如說太宰君。”

“太宰治?”玉音心一跳,恍然想起上次在橫濱與太宰治的偶遇來,當時她還不知道太宰治已經知曉西園寺玉音是那天救下織田作之助的人,難怪他當時看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

果不其然,阪口安吾繼續道:“兩個多月前,我與太宰君偶然碰見時,他忽然問我,你是不是真的死了?還是開玩笑地說,是不是你的死亡是異能特務科製造的煙/霧/彈,真正的你其實詐死後,像我當初一樣去臥底執行任務了。”

他與太宰,在當初mimic事件剛爆發時,曾因為他三重臥底的身份而決裂,直到後來他為織田作引薦了夏目先生,又為洗白太宰的檔案跑前跑後,兩個人的關係方才緩解一些。

不過偶爾碰到麵時,太宰君總要刺上他一刺才舒坦,就像這回,他現在才明白太宰是在試探西園寺的生死,但他當時還以為太宰是對當年他三重臥底身份造成的傷害在耿耿於懷。

而太宰突然提起西園寺的這件事,還是引起了他一絲懷疑,隻是阪口安吾當時完全沒想到西園寺還活著的這種可能,畢竟作為孤兒,當初西園寺玉音因救人意外死亡後的死後處理事宜,都是他這個直屬上司經手辦理的。

而現在看到活生生的西園寺玉音,阪口安吾忽然懷疑起當年自己的記憶,要麼是他當年看到的屍體有假,要麼就是西園寺本來就是假死或者世上存在將人複活的特殊異能。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貌似都是他不應該為之隱瞞,而應當馬上彙報的存在,但阪口安吾這次隻想任性一次,作為一個無心的情報員,相信一回他有著最灼熱赤子之心的下屬,就假裝他完全不知情吧。

“兩個月前,我是和太宰治有過一麵之緣……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玉音語氣不太肯定,感覺自己完全是在欺騙自己,太宰治,那可是年紀輕輕就成為可怕的港口mafia乾部的人。

阪口安吾像是猜到她想歪到哪方麵去了,安慰道:“太宰君現在已經不是港口mafia成員了,我猜他想確認你的身份,大概就是想興高采烈地告訴織田作,終於幫他找到當年那位恩人了吧。”

尤其在壓過他,比他早的情況下,感覺太宰都要樂得得意忘形了。

就這?

玉音再一次迷惑不解。

挖掘一個對你摯友有救命之恩的恩人的身份隱私,就為了在摯友麵前顯擺自己的能力,少年你是三歲小孩子嗎?考慮過她這個恩人的心理陰影嗎?

好吧,貌似對方和她在那個世界時差不多大,現在已經遠遠不是少年的年紀了。但顯然mafia出身的太宰治還沒有“愛屋及烏”到她這個恩人的地步,或許是對方不在乎,又或者太宰治自負到認為就算因此惹出麻煩他自己也能擺平?

與太宰治實際沒有多少接觸,隻通過檔案與資料對他有所了解的玉音悲觀地想到。

“安吾先生,你剛才探過死者屍體了吧?你知不知道真凶是誰?”玉音已經不想再在太宰治的問題上兜圈子了,果斷轉移話題,提起發生在隔壁的殺人案件。

阪口安吾也順著她轉移話題,搖頭道:“不,我提取到的記憶,隻有對方偽裝成鬆平良一郎後的所作所為,比如說他進入休息室後嘲諷鬆平小次郎與他女友,與他們發生衝突的事,彆的有關凶手的記憶近乎與無。”

玉音若有所思:“這說明被害人不知道凶手是誰,也沒看到明顯的謀害行為,他身上也沒殘留與凶手有關的物件,隻有這樣,才提取不到關於凶手的記憶。”

在安吾先生手下做事這麼多年,她對他的能力還是有所了解的。

阪口安吾恍惚感覺回到了從前,他們上司下屬齊心協力一起工作的時候,不得不說他有幾分懷念那段時期,雖說現在辻村也完全培育成長起來了,但相對而言,西園寺工作的能力更強,更讓他省心(當然,是在她願意聽命令完成任務的時候)。

“既然通緝的異能者已經死亡,剩下的就是警察的工作了。”

阪口安吾相當冷酷地說道,為了這次丸山升一的抓捕任務,他騰了大半天時間,推後了相當多一部分其他工作的內容,原本若不是突然發現了西園寺還活著的秘密,此刻他已經跟隨大部隊撤退回,去處理後續事宜了。

畢竟社畜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非常的寶貴。

“那個死者……是誰,是什麼異能者,因為什麼原因被通緝的?”玉音現在雖然因為室長的情報分享,已然知道了許多事情,但她不能讓安吾先生發現她原來早知道了,隻能再詢問一次。

但話一問出口,她恍然想起自己如今身份尷尬,顯然已經不適合問這些問題了,尤其安吾先生不清楚她死而複生之謎,她的立場與身份,種種都變得模糊不清了。

“如果涉及異能特務科的機密,不方便說的話,可以不用說。”

與室長、學長與師兄不同,異能者原本的世界就是人與人爭鬥的世界,並不存在輪回與鬼神,一切看似不合理的異能的存在,最終也似乎能夠用科學來解釋,所以對於她還活著的這件事實,室長他們懷疑的方向偏向與她轉世投胎,而安吾先生從異能者的角度出發思考,隻會得出她未死或異能複活的可能性了。

阪口安吾聞言歎氣:“人都已經死了,也沒什麼好保密的。”他反問起玉音來,“你聽說過不久前發生在橫濱的30億日元銀行金庫搶劫案嗎?”

玉音老實地點頭:“聽說過。”

當時她聽早間新聞的時候還感歎,現在的銀行劫匪通貨膨脹了還是怎地,四月底東京才發生了10億日元犯案金額的銀行劫案,一轉眼到了六月,橫濱就發生了30億日元金庫搶劫案,金額整整翻了兩倍。

安吾先生突然提起這個劫案,難道這案子與異能者有關?

果不其然,阪口安吾說道:“剛才那名死者,也就是我們正在追捕的異能者丸山升一,就是30億日元金庫劫案的劫匪之一。

丸山升一當初采取的犯案方式比較隱蔽,依靠自己特殊的能變形成他人的異能,變成了銀行工作人員,長期潛伏在銀行內部探聽情報,並趁其他人不注意經常盜竊金庫中的錢財。”

“這不是當初10億日元劫案的手法?我記得當初那個案子也是工作人員和劫匪裡應外合……”玉音回憶了一下新聞報道的內容道。

阪口安吾一推眼鏡:“或許丸山升一就是由那個案子觸發了靈感也說不定,加上他異能的特殊性,可以變成具有高權限的銀行工作人員而不引起懷疑,出入金庫如入無人之境。”

“不對啊,新聞報道是銀行劫案,安吾先生你這裡又說他是變成其他人偷偷盜竊,兩種方式不同,難道是兩個案子?”玉音懷疑道。

阪口安吾搖頭否定:“不,就是一個案子。丸山升一本來是作為團夥前哨潛入銀行查探信息的,卻趁機自行偷盜了許多。後來團夥劫案發生,銀行清點,以為被盜金額是30億,但落網的一名劫匪說,他們隻搶到了15億日元,三人每人分得5億日元,另外15億的存在他們根本不知道。直到後來丸山升一的身份曝光,我們才發現他事先已經偷運走了15億,又從另外兩人那邊分得了5億,也就是說總共有20億日元在他手中。”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自己已經獨占了15億,還從團夥那邊分走了5億,玉音聞言不由咋舌。

“現在這20億日元呢?”

“正在追查中,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大批量投入市場,”阪口安吾思考道,“不過這就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了,異能危險程度最高的丸山升一已死,隻要我們再抓住最後那名具有異能的團夥成員,這件事就和我們異特科無關了,追查贓款是警察的責任。”

玉音眉一挑:“最後那名團夥成員也是異能者?”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個金庫劫案,會勞動異能特務科大老遠跑東京來,還不惜和scepter 4合作,原來總共是兩條魚。

“沒錯,最後那名成員叫……”

阪口安吾剛起了個話頭,突然聽到猛地砰的一聲開門聲。

玉音與他都不由自主看向門口,就看到跡部景吾有些微喘氣地站在門口。

看到阪口安吾在室內,跡部景吾擔心地看向玉音,見她神情平靜,沒有什麼異常的樣子,才終於放下幾分心。他從旁邊閒聊的警察那裡聽到那位所謂的橫濱警察,也就是玉音所躲避的人,朝這邊房間來,於是連忙關心地朝這邊跑來。

跡部走近她,用之前二人偽裝情侶時的語氣,關懷道:“你有沒有感覺好點?”

他站到玉音身側時,直接站到了她與阪口安吾中間,攬住她的肩膀,回首挑眉對阪口安吾道:“聽那幫警察說,你是橫濱地區的警察?既然不是你轄區的事,不該你管的就不要管,都和你們警察說了要問筆錄找我來,不要打擾我女朋友。”

阪口安吾掛起玩味的表情,好像看到多年鐵樹開花一樣地看向玉音:“你男朋友?”

玉音不禁羞愧得捂臉,她暗地裡拉扯了一下跡部景吾的袖子,小聲道:“跡、景吾,你彆說了,現在……哎,不需要再演戲啦。”

馬甲都掉光了,沒必要了沒必要。

跡部何等聰明,馬上醒悟到玉音和這位她之前躲避的故人應該是說開了,於是他剛才為了當好擋箭牌假扮男友盛氣淩人的場景就變得十分尷尬。

尤其細看嘴角還長著痣的這位青年警官與玉音熟稔的語氣(跡部os:痣有什麼了不起,他的淚痣更華麗!),兩人的關係應該不是他先前猜測的交惡,跡部再次提高警戒心,在的場靜司和宗像禮司之後,又添上一人。

就在跡部景吾在快速思考如何不動聲色宣誓主權打擊潛在競爭對手的時候,園子討人厭的大嗓門從門口傳來:“玉音玉音,你有沒有好點?警察先生說筆錄問完了我們可以自由活動了耶,我看我們不如……呃!”

咚的什麼的聲音。

“園子!園子你怎麼了?”

玉音顧不上房內的跡部景吾和阪口安吾了,直接跑出去查看情況,就看見園子低首坐在走廊上,姿勢有點奇怪,而柯南在旁邊扶著她的手。

柯南看見她,心虛得笑了兩聲,說:“園子姐姐應該是累了吧,我幫忙去叫醫生!”然後撒丫子往外跑。

他還沒跑遠幾步,靠牆坐著的園子就突然出聲:“不,柯南,我不是累了,我隻是突然想通了這件案子的真相。”

“哇,真的嗎!”柯南非常浮誇的張手呼喊。

園子:“是的,請柯南你去把警官先生們都叫來,聽我講述整個案情。”

“沒問題!”柯南蹭蹭蹭地跑進案發房間,喊來了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等人。

玉音乾看著柯南跑進跑出,就感覺很離譜。

隻要一冷靜下來,她很輕易就能從氣息分辨出園子……睡著了。

提問:一個睡著的人如何說話?

答:肯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而裝神弄鬼的人是誰,答案顯而易見。

阪口安吾跟隨著走到門邊,也見識到了柯南這一番行為,出於保密考慮,他俯身靠近玉音耳邊,低聲私語告訴她:“他應當就是那位傳聞中失蹤已久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了。”

玉音一怔,她早猜到柯南的身份了,畢竟靈魂的模樣是不能欺騙人的,但沒想到柯南的馬甲在安吾先生這裡也掉了個徹底,不愧是擁有[墮落論]讓彆人在他麵前無所遁形,沒有秘密的男人。

還不待她回話,忽然感覺胳膊上傳來一段柔和的拉扯力,當她順著這股力道倒過去,就看到跡部景吾臭著一張臉站在那裡。

“警官先生未免太冒犯了,即使不在工作時間,也應當與未成年少女保持正當社交距離。”

玉音花了半秒鐘,方反應過來警官先生指的是安吾先生,另外半秒鐘反應過來未成年少女說的是自己,畢竟她反複成年至少有四次了。

不過跡部為什麼生氣啊?他和安吾先生有氣場不合到這種程度嗎……

她正琢磨著,那邊柯南已經叫出了所有人馬,萬事俱備,準備推理解說丸山升一之死的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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