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國中生的餐桌上,當然不會有酒,但這完全不妨礙幾個姑娘用飲料交流感情。
飲料過了三巡,森本杏子終於大著膽子坐在了玉音邊上,拉著玉音講悄悄話。
“玉音前輩,現在學校裡都說你和跡部大人在交往,是不是真的啊?”
“哪有這種事,你聽誰說的。”玉音無語中,雖然知道流言長了翅膀,是這世上飛得最快的東西之一,但沒想到不過一天時間,都已經傳到杏子這裡了。
杏子眨巴眨巴了大眼睛,可憐巴巴地說:“可是學校裡的人都這麼說啊,而且大家還說玉音前輩你現在當了網球部經理,馬上就要退出女子弓道部,不管我們了嗚嗚嗚……”
說到最後,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說者嗚嗚嗚,可惜就是假哭。
玉音好笑地看著杏子裝樣,難為她踟躕了一天了,之前比賽的時候沒有問出口,一直等到晚上慶祝大餐的時候才憋不住了。
“好啦好啦,彆哭了,”她伸手拍了拍杏子的頭,“我不是答應過神田麗和你,要幫你參加全國大賽嘛。”
杏子抽抽搭搭擦淚說:“可是我們現在已經全國大賽出線了,前輩你當初對神田前輩的承諾已經完成了。”
“我還答應過要拿全國第一的,你忘了,我可不是言而無信的人。”玉音掏出手帕遞給她,“快擦擦,都要哭成小花貓了。”
杏子一把搶過手帕擦眼淚,在手帕的掩飾下偷瞧她:“……所以說,玉音前輩你不會為了網球部,退出我們女子弓道部咯?”
“我與網球部那邊說好了,弓道部有比賽或者特殊訓練需求的時候,都可以優先來這邊,按照冰帝校規,參加兩個或者以上數目的社團本來就是規矩所允許的,隻要具體活動衝突時能得到兩邊的允許,又或者最終社團考核可以過關就可以了。”
玉音將她早先與跡部商量好的方案道出。
“再說了弓道部這邊的比賽隻剩下一個月不到了,我腦子有毛病才為了一個經理職位退出這邊。”
“太好了!”聞言,森本杏子立刻破涕為笑,跑到五島理香那邊拉著她的雙手,興高采烈道,“五島學姐你聽到了嗎?玉音前輩說了,她不會退出我們弓道部!”
五島理香被她吵得腦瓜子疼:“知道了知道了,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這時候,玉音忽然感覺到另一道目光刺在她身上,扭頭看去,卻是弓道部裡另外一位候選成員,今井裡亞正在埋首吃東西。
但玉音很確定,剛才那道目光就是來自於今井裡亞身上。
*
聚餐結束,眾人就各自告彆了。
沙耶和杏子原本還想與玉音一道走,但不巧地是三個人都不同路,隻能很早就在岔路口分彆了。
而玉音看著身上的常服,手上提著的弓箭包,就打算回家之前先把今天的例行巡邏任務做了,所以沒有選擇乘坐公交車回家,而是打算步行回去,順便把路上遇到的咒靈祓除了。
為了避人耳目,她一路都是挑著偏僻少人的地方走。
人一少,被人跟蹤的動靜聽起來就愈發明顯。
何況跟著她的隻是一個普通人,完全不會遮掩自身的氣息。
走到後來,玉音已經判斷出腳步聲不止一個,她裝作渾然沒有發現的樣子,腳步一頓之後,直接拐向了印象中的一條窄巷子。
然後她就在巷子中被人前後夾擊包圍了。
*
“西園寺玉音。”
來人沒有裝陌生人的意思,直接開口喊出了她的名字。
而玉音隨便掃視了前後一眼,一二三……七八,八個人,還挺看得起她的。
“你應該知道我們為什麼來找你,識相的話,你就自己辭去網球部經理一職,退出網球部,不再與任何網球部正選,尤其是跡部大人接觸,我們就好心饒你一命。”
為首的少女攔在她麵前,或許是人數給了她底氣,高高在上地這樣對西園寺玉音下命令。
玉音微微抬首,平視她們:“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就是不識抬舉。”
那人昂首示意,立刻有兩個女生站了出來。
玉音一瞬間就判斷出,這兩個女生應該是練過柔道或者空手道之類的防身術,水平應該還不低,至少氣息與普通人已經有了些微的差彆了。
為首那名女生厲聲道:“我最後再問一次,你退不退出網球部?”
“嫉妒會讓人變得麵目全非,我以前還不相信這句話,原來是真的。”玉音將目光由為首那人移到那兩名練家子女生身上,微微歎氣,“可惜了,習武強身,就算不是為了保護弱小,也應當是修身養性,你們卻用這種本事去欺負彆人,這是舍本逐末。”
島國曆來推崇武士道精神,一直有一種慕強心理,弱肉強食,仿佛強者欺負弱者是理所當然的,弱就是原罪,就應當被欺辱被踐踏,甚至去死。
就是因為這種曆史傳統精神,校園欺淩在島國由來已久,即使被發現,欺淩者也不會受到很嚴重的處罰,反而是被欺淩者會被人指指點點,大家會議論他/她說,為什麼不欺負彆人隻欺負他/她啊,肯定是因為他/她有某種問題,活該被欺負。
西園寺玉音不能苟同這種森林法則觀點,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因為有人性,如果認同森林法製,強者可以任性妄為,這個世界隻會變得一團糟。
聽到西園寺玉音的感歎,其中一名女生神情就有了幾分踟躕,但另一名女生顯然心性更堅韌,沒有被玉音的幾句話擾亂心神。
她直接站出來道:“我是空手道的鹿島涼子,日吉若後援會的人。西園寺玉音,我聽說你是弓道部的高手,所以允許你拿出弓箭來與我公平對戰,如果你贏過我,那我就不對你打破後援團默認的規則,去接近網球部王子們表達不滿了。”
“喲,公平?鹿島同學,你以為這是武士道決鬥嗎?”
她完全聽得出鹿島涼子是發自真心這樣想的,但你讓一個遠程弓兵在狹窄的巷子裡與你一個近戰戰士玩巷戰,正常弓兵都會對你所說的公平破口大罵,並豎起食指吧。
“鹿島涼子,這和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為首那女生氣急敗壞道,“你們和她講什麼道理,一起上啊!”
鹿島涼子手一攔,阻攔住同伴上場,“不必讓高梨與我一齊上場,我一個人就夠了,作為日吉大人的後援團,我們當然要奉行公平的武士道精神。”
“你!”
為首那人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玉音判斷搞不好鹿島涼子就是她們之中武力值最高的人了,所以那人才不好與她翻臉。
鹿島涼子再次正對她,說:“你拿弓箭出來吧,我同意你用武器,畢竟地形對你很不利。”
玉音捋了捋劉海:“不必了吧。”
她反倒把弓道包扔到了一邊,鬆了鬆手骨走上前,挑眉笑道:“如果你把我看成普通弓兵,那倒黴的一定是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