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是這樣嗎？”塔沃瑞特似笑非笑,仿佛並不相信他的話，“真讓人難以置信，馬庫斯,你一向是最具克製力的。”
“是的。可他讓我知道了一切克製都是徒勞的。”馬庫斯低聲回答,視線又落到了小少年身上，目光灼灼,仿佛能透過那薄薄的皮膚看到底下流淌的熱血，“靠近他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想要放縱自己的欲/望。”
他又征詢般的看向塔沃瑞特,“難道你沒有這個種感覺嗎？你不覺得他的味道很美妙嗎？我從未聞到過這樣好聞的味道。”
“這孩子的味道是很香,但還不至於讓我失去理智,”塔沃瑞特輕笑，“馬庫斯,你太年輕了，也太容易受到誘/惑。”
馬庫斯眉頭一皺,想要反駁，卻又無法解釋,畢竟方才自己確確實實輕易就被這異族少年的血味引誘得失去了理智。
“好了，不管你現在抱著什麼心思，馬庫斯,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塔沃瑞特笑容轉淡,冷冷道：“隻要你幫助我完成這件事，我就給你自由。但是如果你壞了我的事——”
“——我會親手將你燒成灰。”
馬庫斯臉色微沉,“我沒有忘記約定。”
“很好。那麼，”塔沃瑞特滿意的笑了，低頭看向身前的小少年,“漂亮的小家夥，現在是我們的時間了。”
薑思鈺眼神情冷漠，眉眼低垂，上挑的眼尾透著冰冷，“你想怎麼樣？”
塔沃瑞特直接道：“翡翠板在哪兒？”
“我父親帶走了。”
“他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
“孩子，我的耐性可不好。”塔沃瑞特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的後頸，微微俯下身，冰冷的吐息灑在小少年白皙的耳廓，“老實告訴我，你父親去哪兒了？”
“不知道。”薑思鈺正對著前方馬庫斯的臉，神情微沉，“我年紀小，無法幫上任何忙，他從不將重要的事情告訴我。”
“不不不，你與平常的孩子不一樣，我能看出，你具有強於成年人的冷靜，勝於衛士的忠誠，你或許知道更多我想知道的事情。”塔沃瑞特輕笑，將小少年轉了個身麵對自己，“告訴我吧，小家夥，即使你愛你的父親，可他已經活不長了，隻要你告訴我他的下落，幫助我拿到翡翠板，在失去父親的將來，我會保護你的……\
“是你？！”聽到她的話，薑思鈺立即意識到了什麼，驀地打斷她的話，\是你動了祭血！\
意識到阿爹此前的痛苦或許是由眼前的女吸血鬼所造成，小少年此刻再也顧不得掩飾情緒，死死盯著眼前這張溫婉美麗的麵容，漂亮的桃花眼中流露出刺骨的怨毒。
“是的，是我。奈特和塞莎特都敗給了你父親，為了翡翠板，我隻能借用王室血脈的力量對付他。”塔沃瑞特輕笑，“但我也真的是很好奇觸犯了拉米亞誓約的人會得到怎樣的處罰呢，隻可惜你父親現在不在這兒，我不能立即看到他現在是什麼模樣。”
回想起阿爹痛楚狂躁最後隻能選擇凍結自己的模樣，薑思鈺雙眼發紅，恨不得將眼前的女吸血鬼大卸八塊。
“不要擔心，小家夥，失去了父親以後，我會很願意照顧你的。”塔沃瑞特仿佛沒有看到小少年臉上的怨恨，伸手摸了一把他蒼□□致的麵容，“說真的，我可是很喜歡你的模樣，十分想要將它永遠保留下來呢。也許，將來你會願意叫我媽媽？”
薑思鈺眼中滿是憎恨，呼吸沉重，被鉗製的雙手攥得死緊。
馬庫斯忽然開口，“你說過不會奪取他的生命。”
“當然，隻要他乖乖聽話。”塔沃瑞特不以為意，隨即仿佛驚訝的看著他，“我以為你已經改變了主意？馬庫斯。來此之前，你要求我不得傷害這尚未長成的孩子的生命，我勉強讚同你那無處宣發的憐憫之心與可笑的堅持。但現在，如你所說，他的血液誘惑了你，你還堅持之前的想法嗎？”
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更為柔和，卻帶著明顯的不懷好意，“即使你違背了自己說過的話，我也不會嘲笑你的。馬庫斯，我們的約定不會變，你仍然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自由，甚至於，你還能嘗嘗這蠱惑了你的鮮血是什麼味道。我並不介意進行這項神聖儀式的是你，畢竟你也是我喜愛的孩子。怎麼樣，馬庫斯？你想要親自轉變他為自己的兄弟嗎？”
說到最後一句時，女吸血鬼的聲音又緩又柔，帶著濃濃的蠱惑。
被人如砧板上的肉一般商量擺布，薑思鈺原本被憎恨所充斥的腦海卻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想起娜法蒂口中所說和阿爹探查到的塔沃瑞特的消息，這個孤僻又瘋狂的女吸血鬼被殺死所有的吸血鬼孩子後一直獨居偏遠的塔尼斯，本以為獨自一人的她是所有吸血鬼中勢力最弱的，卻沒有想到對方早已暗自有了一個追隨者。
但這追隨者似乎不是和她一條心，還饞上了自己的血。
小少年耳朵一絲不漏的聽著這兩個吸血鬼的談話，從中提取出對自己有利的信息，腦海中不停演練之後該如何出手。
馬庫斯飛快看了眼被背對著自己的小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掙紮，聲音裡帶著隱忍，“不，他還是個孩子。”
“固執的馬庫斯啊。”塔沃瑞特搖搖頭，仿佛感慨又仿佛喟歎道：“我當初怎麼會轉變你呢？即使你的模樣非常符合我想象中我的孩子長成的模樣，但你的性格著實不討喜，十年時光也沒能讓你成長得更好，那無謂的憐憫之心更是可笑。”
說完，她也不理會馬庫斯的反應，伸手捏住薑思鈺小巧的下巴，細細欣賞小少年精致無比的五官麵容，欣然道：“我更喜歡這孩子，他的模樣和性格都符合我的期望，我真想讓他永遠留在我身邊……”
下一刻，被她捏著下頜的小少年唇角微微揚起，仿佛露出一抹冷涼的笑弧。
胸前華美的銀項圈忽而晃了下，一顆扁平的白色小腦袋猝然從領口竄出。
“啊！”塔沃瑞特隻覺得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隨即是腐蝕般的灼痛，忍不住尖叫出聲。
她下意識放開了手上的小少年，將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小蛇扯了下來。
小蛇死死咬著她的脖子，毒牙分泌出吸血鬼與蛇毒相結合的毒液，被強行扯下來的時候已在她脖子上留下了兩顆深深的小洞。
塔沃瑞特痛得麵容扭曲，抓著小蛇就要扯成兩段。
在青白咬住塔沃瑞特的時候，薑思鈺早已趁機脫身，眼見馬庫斯似要撲過來，他飛快拔出銀刀在手心劃了一道。
抬手奮力一揚，鮮紅的血花在半空形成一道斷斷續續的血線，一股似木香似花香的味道彌漫開來。
馬庫斯呼吸一滯，立即陷入癲狂，朝著那朵朵血花撲過去。
薑思鈺退出一段距離，從腰包中扯出一段絲綢纏住手心的傷口。
前方，青白已然變成成人腰粗的巨蛇，半截蛇身攬在塔沃瑞特身上，蛇尾翻動扭轉，試圖將她纏繞，碩大的蛇口對著她的腦袋，猩紅的長長蛇信已然觸及她的臉頰。
塔沃瑞特一手抓在蛇吻兩端，用力抵住不令毒牙落下。
方才眼鏡王蛇限於小蛇的體型，在她體內注入的毒液並不多，因而她此刻尚有力氣反抗，一手抓著蛇身，五指已然陷入了青白鱗片的縫隙中。
被疼痛刺激，青白口中嘶叫不聽，蛇尾蠕動著將她纏得更緊。
雙方就此角力僵持。
薑思鈺想要上前幫忙，然而青白將女吸血鬼的身體纏裹得嚴嚴實實，他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隻好轉向另一個年輕的吸血鬼。
馬庫斯搶到些許落下的鮮血喝下，眼中閃現熏染的迷醉之色。
沒多久，他神情丕變，嘶吼一聲，抓著喉嚨神情痛苦。
看著對方吞下自己的毒血，薑思鈺沒有手軟，笛音連響，各色毒蟲如潮水般朝這年輕吸血鬼湧去。
馬庫斯身上被毒蟲噬咬出道道灼燒般的灰黑痕跡，年輕的吸血鬼喉間不斷發出隱忍的低吼，因吞入腹中的毒液侵蝕，麵色痛楚至扭曲。
他踉蹌退後，倚著棕櫚樹乾不停顫抖，右手死死抓著花崗石地麵，隻一下就在地上抓出了個窟窿，深暗的黑眸死死盯著前方的小少年，眼中含著複雜而濃厚的情緒，似殺意，似渴望，又隱約帶著一絲畏懼。
薑思鈺被他的目光看得渾身發寒。
眼見對方似乎還有餘力，小少年絲毫不敢放鬆，舉刀攻擊，卻被對方一手揮開。
年輕的吸血鬼被體內的毒血折磨得十分狂躁，薑思鈺無法近得，隻好不斷召喚蠱蟲毒蟲攻擊。
另一邊，塔沃瑞特身上的巨蛇越絞越緊，以致女吸血鬼身上發出骨骼擠壓的咯吱聲。
不需多久，巨大的眼鏡王蛇就能將這女吸血鬼絞成幾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