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銳利而冷峻,幾乎可以說是陰狠的看著賽特,“他定然不是屬於這塊土地的神明,埃及的神明……絕不會用這種方式降臨於世。”
“是的,是的。”賽特笑著點頭,目光看向北邊的方向,過了一會兒才喃喃出聲道:“……他是北方大綠海的神明。”
“他是深淵之子,冥府之王,冷冬主宰,世間至美的存在,”賽特那張黃沙塑就的臉上顯露出濃重的迷戀與愛慕,“我想你們有些人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
賽特話語中的形容詞指向過於明顯,因而即使他並未說出一個準確的名字,薑流雲也立刻猜到了他口中的那位神明是誰。
“希歐倪!”圖坦卡蒙咬牙道:“這象征死亡的神明……會帶來寒冷與致死的冰雪!這樣一個冷酷的外來神明,你竟然想把埃及獻給他!”
“不不不、”賽特連連搖頭,仿佛沒看到法老王臉上的怨憤,“我說過了,這塊土地本該屬於我的神明,不是嗎?你們得知道,在數千年前,這塊土地還處於野蠻的部落時代的時候,是我和奧西裡斯以及伊西斯促成了它的完整,這也是我們誕生的原因——用它來迎接我的神明的降臨。而那個時候,這個土地上原來的神明呢?他們做了什麼嗎?不,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他們並不在意這塊土地,他們對它沒有任何功績。即使是荷魯斯——這可恨的守護神,他響應奧西裡斯的召喚而來,搶奪了我的心血與成果,但他很快又離開了人間。所以大綠海的其他神明,宙斯、波塞冬,他們用可恥的手段來奪取這塊土地,幸而他們最後都失敗了。而接下來的時間,埃及將屬於希歐倪!”
聽著賽特的長篇大論,薑流雲和凱厄斯麵麵相覦,一時有些無言。
神明的領域不是他們所能觸及的,而今日所聽到的消息已然給他們帶來了足夠的震撼。
薑流雲之前也隻知曉神王宙斯和海皇波塞冬都曾通過血脈入侵的方式謀奪過埃及,卻沒想到冥後希歐倪也有意奪取這塊土地。
賽特和奧西裡斯及伊西斯出生的年代比之宙斯的情人伊娥更為久遠,這說明早在宙斯之前,希歐倪就已然對埃及出手了。
薑流雲忽然想起那塊翡翠板,那東西也出自冥府,卻流落到了埃及,而藏於翡翠板中的狄俄尼索斯兩次險些就奪取了圖坦卡蒙的身體進而獲取了埃及,這件事莫非也與冥後有關?
“伊格裡涅看到的那個雕琢翡翠板的人……”馬庫斯忽然開口,提起了伊格裡涅觸碰到翡翠板後所看到的過去。
這吸血鬼眉頭緊皺,俊美的麵容已是十分難看,“銀色的頭發和藍色的眼睛,和傳說故事中流傳的希歐倪的外表形象完全相符。”
此話一出,薑流雲和凱厄斯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連年歲尚小的薑思鈺也意識到了不好。
此前他們雖然也將翡翠板的來源聯想到了冥界,卻未有一個明顯的目標,而此刻聯係到冥後希歐倪,仿佛一切蛛絲馬跡都被連接了起來,立刻就有了確切的答案。
如果說冥後希歐倪為了奪得埃及做了兩手準備,一邊是賽特,一邊是翡翠板中的狄俄尼索斯,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又或者,是在最初的時候,因為奧西裡斯和伊西斯的背離,任務失敗的賽特不得不蟄伏於暗中,於是後續才有了落入埃及王室手中的翡翠板。
而如今顯而易見的是,異族青年殺死了狄俄尼索斯,令他沒能完成奪取法老王的身體進而獲取埃及的目標,這已完全破壞了冥後的計劃。
若接下來異族青年不願順服賽特、甚至是反抗對方使埃及化為冰雪世界的行為,兩番相加之下,或許將遭致冥後甚至是整個死亡國度的猛烈報複。
薑思鈺和凱厄斯都能想到後果,心頭擠壓著沉重的擔憂,一時間氣氛都有些沉重冷寂。
此刻,薑流雲心頭也仿佛壓了一塊巨石般感到沉甸甸的。
他凝結冰雪的力量來自於當初在奧利斯港無意中吞咽了拉奧多的一塊血肉,而冰人拉奧多是希歐倪的眷屬。
他與這位神祇的距離如此遙遠,本以為拉奧多那塊血肉是他們之間僅有的聯係,卻萬萬沒想到如今竟又會和這位神祇產生了這許多糾葛。
一邊是掌控著死亡國度的強勢神明的記恨與報複,一邊是埃及領土上萬千條生命,這選擇十分艱難而沉重。
然而在短暫的權衡過後,薑流雲很快就有了決斷。
異族青年掃了眼身邊的銀發男人和小少年,抬手撫著掛在胸前項圈上的眼鏡王蛇,暗沉的雙眼閃過一道明光。
下一刻,他隻覺肩膀一緊,已經被身旁的銀發男人攬住了。
凱厄斯唇角勾起,眼中卻是一片深沉,“西奈法,不管你想做什麼,都彆想甩開我。”
薑流雲目光一閃,淡淡道:“你想多了。”
他心中驚訝於凱厄斯的敏銳,暗自揣測著凱厄斯是否看出了自己心頭所想,麵上卻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絲毫不顯痕跡。
凱厄斯卻盯著他的眼睛,搭在異族青年肩上的手掌順著對方光衤果的皮膚滑動到背後,抓著異族青年編成長長辮子的頭發一下一下擼著,仿佛漫不經心道:“或許是我多想了,但是西奈法……”
銀發男人聲音微沉,“你知道的,我衷心不願與你分離。即使你是西奈法(雲彩),我也要緊緊跟著你。”
“我知道,”異族青年表情未變,“關於這一點,你表露的次數已經足夠多了。”
但即便如此,若有危機迫近,他也隻能違背凱厄斯的意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