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搖了搖頭:
“多謝公主關懷,小的沒有受什麼傷,也不怎麼疼。”
按照以往,沈子瑤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便會以為他真的沒事,日後直接離開。
可這次卻不同,沈子瑤伸出瘦小的手托起他的腦袋,輕輕的撫上他腫痛的眼睛,眉眼閃著憐惜。
“被打成這樣,還說不疼?”
“嘶……”傷口被觸碰,呂少軒不受控製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臉色漲紅,心底不安和那絲莫名其妙的觸動叫他無所適從。
他羞愧得巴不得立馬逃離這裡,可又不能。
隻能任由沈子瑤盯著他的傷痕,如同盯著他內心掩藏了多年的卑微和無助。
他側過臉,避過沈子瑤溫暖的手,隨即又低下頭:
“有勞公主費心,都是些小傷,小的真的不疼。”
沈子瑤想了想,朝小荷說道:
“皇兄關了我的禁閉,叫我不能四處走動。”
“可我看他傷得很重,過會兒你替他去找個太醫給他看看吧。”
“還有,他衣裳太單薄了,你去內務府為他領幾套衣裳和被褥,知道了嗎?”
小荷應聲:“是,公主。”
呂少軒震驚的抬頭看向沈子瑤:
“公主,不可……”
沈子瑤笑:“沒什麼不可的。”
呂少軒想說些什麼,但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口,隻得繼續低下頭。
沈子瑤堅持,湊近了他,小聲的說道:
“有一件事情,他們剛剛說得不對。”
“
你不是以色侍人,我也從來沒有如此看過你。”
“我之所以喜歡你,是因為你堅韌的性子討人喜歡。”
“你不要聽信他們的話,也不要傷心。”
說罷,她便起身,踩著雪離開了。
呂少軒有些怔然的呆滯在了原地,抬頭看著沈子瑤如毛絨團子被簇擁著的遠去的背影,許久都不曾回過神來。
原來沈子瑤不是因為他生得好看才將他留在身邊麼?
原來他也不是……以色侍人麼?
有那麼一刻,他險些抑製不住心底的雀躍。
“呂伴讀?”小荷連叫了幾聲,呂少軒才回過神來。
他維諾的應聲:“嗯。”
小荷:“你受了傷,可還走得?要不我叫幾個侍衛送你回去?”
呂少軒搖頭:“不必麻煩姐姐,我還走得動。”
他十分艱難的起身,瘸著腳在雪地上一瘸一拐的走著。
背挺得很直,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孤寂清冷的氣息。
小荷立馬跟了上去,將沈子瑤吩咐的事情辦得十分妥當。
彼時沈子瑤正在回宮的路上。
她踩雪踩得正高興,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雪。
她抬起頭,雪落在臉上,化作一小點水滴,涼涼的,凍得她整個臉都通紅通紅的。
“下雪了……”她笑道,從狐裘中伸出手接下一片雪。
看著雪花在手中融化。
“公主,這天氣寒氣逼人的,公主還是早些回宮的好。”貼身宮女小蓮上前勸道。
這天氣很容易凍壞身子的,她站在此處,尚且覺得呼吸困難,更彆說一貫嬌生慣養的沈子瑤了。
若是將沈子瑤凍出了個毛病,她們就是有十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沈子瑤卻絲毫沒有回宮的想法,隻是細細的攆著腳下的雪。
因為……她在等一個人……
今日一早,二王爺便入宮求見了皇上。
算著時辰,也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而這條路,是他出宮的必經之路。
“子瑤,這麼冷的天,你在這裡做什麼?”
沈子瑤勾起嘴角,果然來了。
她抬頭,來人一身褐色玄服,頭發高高豎起,嘴角帶著溫潤的笑意,仿若冬日裡的一束暖陽。
果然如同裡麵所說,一個笑裡藏刀的溫潤公子。
沈子瑤揚起笑臉:“二皇兄……”
二王爺不可見的愣了一下。
在他的記憶裡麵,沈子瑤被先皇和皇上寵得無法無天的。
他不是嫡出,手上沒有實權,又不先皇寵愛。
所以她很看不起她。
她的看不起,不是掩藏在心底,而是流於表麵。
比如她每次看到他,都會厭惡的繞道走。
便是不繞道,她也從來不會正眼看他。
像今日這般甜甜的喚上一聲‘二皇兄’,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即便是處事圓潤,喜怒不言於表的他,麵上都不由得略帶了一絲錯愕。
“二皇兄……”
沈子瑤快步走到他身邊,咧開凍僵的嘴笑:
“二皇兄是要出宮了嗎?”
麵前的女孩,稚嫩的臉被凍得通紅,圓圓的,尤其像年畫上的福娃。
她彎著眼眸笑著,嬰兒肥的肉堆了起來,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捏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