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情還蠻奇怪的。
如果是錦瑟將所求之物送出去,旁人會覺得她溫婉善良,然後原物奉還。
但如果原主將所求之物送出去,那就當真是送出去了。
若是原主不送,那就是不厚道,尖酸刻薄。
人與人的區彆,真是……比人與豬還要大。
江雲萱麵色雖然好了不少,但還是略顯蒼白。
她勉強笑了笑,啞著嗓子說道:“沒事。”
一出聲便疼得她呼吸急促,眉頭微皺。
錦瑟一瞧,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立馬扶著了她:“師姐……”
“你是不是有些怪我?但是怕我傷心,所以隻得自己忍著?”
“師姐……你不要這樣,你若是怪我,便罵我兩句吧……”
聽到‘罵’這個字,楚天闊和安雨軒都忍不住回頭看向江雲萱。
原主以往十分喜歡罵錦瑟。
因為她覺得錦瑟是這個世界上最白蓮的人。
她認為錦瑟隻是麵上一副柔弱溫婉的模樣,可背地裡,是實實在在的將她所有的一切都奪走了。
所以一旦逮著機會,她就會將心中的怒火都往錦瑟身上發。
這也就導致了宗門所有人都覺得她無理取鬨。
感覺到旁邊兩人尖銳的眼神,江雲萱嘴角不由得一抽。
她胸口疼得厲害,實在是不想說話。
可看這局麵,她若是不說話,便坐實了怪罪錦瑟的惡名。
她不由得歎了口氣,啞著嗓子說道:“我沒有……怪你。”
疼得她臉上的肌肉都跟著顫抖。
眉頭皺得愈發深切。
錦瑟癟了嘴,險些哭了出來:“師姐……”
“你分明是怪著我的……否則你眉頭怎麼會皺成這樣?”
“我……我不想看到你如此難過……”
“你若是不想罵我,就打我吧。”
說著,她便拿起江雲萱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江雲萱:“???”
終於,安雨軒看不過去了,過來抓住了江雲萱的手。
沒錯,是抓住了她的手。
“雲萱,不要鬨了。”
江雲萱:“???”
錦瑟見此,立馬鬆開了手,解釋道:
“不,這件事情不是師姐的錯,是我無理取鬨,才會讓師姐為難的。”
“你們不要怪師姐。”
江雲萱:“???”
若不是她是女主,她定然會覺得她是故意的。
安雨軒歎了口氣:“雲萱,你何時才能有你師妹一般懂事?”
江雲萱終於再次啞著嗓子說道:
“此處危險,先……先離開再說吧……”
楚天闊也點了點頭:“雲萱說的對,先離開此處再說。”
終於,幾人開始上路。
之前進亂峽穀的時候,此處詭異得根本尋不見路。
但出來的時候,這路卻順暢得叫人意外。
顯然是有什麼機關的。
不過幾人可管不了這麼多了。
重點是,他們總算是出來了。
天色漸漸黑了,幾人尋了一處破廟,暫且住下了。
此時是初春時期,天雖不冷,晚上卻帶著絲絲的涼意。
待升起了火,江雲萱便靠在火堆旁,艱難的運功療傷。
不知道是不是上一個世界帶過來的陰影,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會靠攏火堆。
“師姐……你為什麼不高興呢?”
錦瑟靠近她說道。
眼中一片真誠。
江雲萱周身的真氣險些因為她紊亂起來。
大家都是習武之人。
她當真不知道運功之時,最忌諱旁人打
斷的麼?
能不能將她的手從她的腿上移開?
江雲萱儘可能的平息周身的真氣,但因為她受了傷,身子本就虛弱。
經過這一打斷,她根本抑製不住體內紊亂的真氣。
“噗……”
真氣在筋脈四竄,她狠狠的吐出了一口鮮血。
疼……渾身的筋脈都在抽疼。
許久之後,她才平息下來。
錦瑟見此,呆滯在了原地,隨即立馬撲在江雲萱的身上:
“師姐,師姐你沒事吧?”
“師姐,都怪我,若不是我打斷你運功,你就不會……”
“師姐……是我對不住你……”
江雲萱:“……”
原來她是知道的。
江雲萱勉強一笑,不動聲色的往身旁移了移:
“無礙……”
錦瑟立刻睜大了無辜的雙眼,泛起了淚花:
“師姐,你嫌棄我了嗎?是不是一直在怨我?”
“我……我當真不是故意的……”
江雲萱身上疼得厲害,不想說話,也不想與錦瑟糾纏:
“錦瑟……”
每說一句話,她都覺得胸口的疼痛又加深了一分。
疼得她額頭和鼻尖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水。
“錦瑟,彆鬨了。”
一直沉默的楚天闊說道。
江雲萱艱難的睜開眼睛,朝楚天闊看去。
楚天闊正閉著眼睛,盤腿而坐,運功療傷。
錦瑟紅了眼眶:“二師兄……我……我沒有鬨……”
楚天闊緩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續命丹那件事情,雲萱都說了不怪你,你如此窮追不舍,是何道理?”
“她本該運功療傷,你卻去打擾她,叫她險些走火入魔。”
“這又是何道理?”
“你為何從不替旁人想想?”
這……這話,叫江雲萱險些熱淚盈眶。
這絕對是她見過最最善解人意的男主了。
錦瑟抽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淚珠不停的往下滴:
“我……我沒有想那麼多。”
“我……我就是覺得,師姐生氣了,不想理我,所以……”
楚天闊眼中並無責怪,隻是有些無奈:
“雲萱胸口受了一掌,說話會牽扯到傷口,所以不願開口。”
“怎麼到了你嘴裡,就變成了此等模樣?”
“錦瑟,凡事都不能看表麵。”
錦瑟一愣,有些呆滯的看了看江雲萱。
見江雲萱點了點頭,她這才歉意的笑了笑: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是因為師姐怨我才不願……”
楚天闊眼中微微帶著些寵溺:“雖然你心善,可此事終究是你不對。”
“過來,坐我身邊,不要再去打擾雲萱了。”
錦瑟嘟起了嘴,歉意的看了江雲萱許久,才起身走到楚天闊的身旁:
“二師兄……”
楚天闊溫柔一笑,摸了摸她的腦袋:
“乖,有師兄在,會保護好你們的。”
“大師兄,你實在是太偏愛錦瑟了。”
“錦瑟這丫頭到如今還不懂事,都是被你寵壞了的。”
安雨軒麵露尷尬之色,卻沒有反駁。
這本裡麵,女主是團寵。
沒錯,安雨軒也是喜歡錦瑟的男配之一。
楚天闊起身走到江雲萱的麵前,伸手搭上了她的脈搏,許久之後才驚訝的看了江雲萱一眼:
“怎麼會傷得如此之重?”
筋脈受損,胸口的肋骨也斷了幾根,真氣四竄,一塌糊塗。
他從未見過有人的脈相可以亂成如此模樣。
按照江雲萱的性子,她若是傷得如此之重,必定會叫苦連天。
但自從在亂峽穀找到江雲萱之後,她硬是連一聲疼都沒有叫過。
如此隱忍不發,倒不像是他以往那個性子尖酸刻薄無事生非的師妹了。
江雲萱虛弱一笑:“嗯……”
楚天闊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難怪她運功療傷這麼久,麵色依舊如此慘白,身子依舊如此虛弱。
他歎了口氣,將江雲萱扶起:“我來為你療傷吧。”
江雲萱一愣,隨即點頭:“多謝二師兄。”
憑著她現在的身子,根本走不回宗門。
她同楚天闊皆盤腿而坐,安雨軒和錦雲站立一旁,為他們護法。
“吸氣,凝神……”
楚天闊一邊替她運功療傷,一邊指導她如何調息。
一股暖流流入她的體內,滑過她渾身的筋脈,之前還紊亂的筋脈,瞬間平息了下來。
衛暮蕭真氣中的毒性,竟也被壓製了不少。
楚天闊的內力,比她想象中的要雄厚許多。
但即便是如此,他在衛暮蕭的手中卻連三招都走不出來。
可見衛暮蕭在習武方麵,委實是天賦異稟。
一炷香之後,楚天闊收回了真氣。
“噗……”
江雲萱再次吐出一口黑血。
不過在吐出黑血之後,她麵色倒是好了不少。
她抬起頭,見楚天闊麵色慘白,額頭上冒著汗珠,不由得說道:
“多謝二師兄。”
楚天闊麵色微微有一絲動容:
“不必,我是你師兄,這是我應該做的。”
“還有,那大魔頭一心想要招攬你,不是真的為你著想,而是想要從你口中套取宗門的秘密。”
“他慣會利用人心,你可千萬不要上他的當。”
其實按照一個旁觀者來說,楚天闊和安雨軒,並沒有多虧待原主。
隻是比不上對錦瑟而已。
人最怕比較,一旦比較,便會陷入深深的妒忌之心中。
原主被那份妒忌,折磨得不成人形。
江雲萱呼出一口濁氣,點了點頭:“嗯,我都明白。”
“你放心,我不會被那魔頭蠱惑,做出什麼危害宗門的事情的。”
楚天闊頗為讚賞的看了江雲萱一眼,有些欣慰的說道:“那便好。”
說罷,他回到了火堆旁,安撫了一下錦瑟,才繼續打坐。
江雲萱身子不再如之前那般難受,動彈也不會鑽心的疼了。
她從包袱裡麵拿出一塊饃饃,開始細細的嚼著。
修煉之人,大多都可以辟穀,三日不吃飯,是無礙的。
所以帶來的饃饃很少。
其實她也並不是很餓,卻總覺得想吃些東西。
饃饃很硬,她嚼了許久才能感覺到饃饃的香甜之味。
安雨軒不知何時已經湊到了她跟前,日後突然貼到她耳邊說道:
“大師兄剛剛那些話,我仔細想了想。”
“許是我之前太心切了,所以處事沒有想到你,但其實我也是關切你的。”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對不起……”
江雲萱眨巴了一下眼睛,隨即彎著眸子笑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隻能勉為其難的原諒大師兄了。”
安雨軒看著麵前黝黑一片的臉露出了一排白牙齒。
不由得嘴角一抽。
好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