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伊蓮娜臉上的笑容更真心了。
對麵,那被隨手拽住的警員被迷迷瞪瞪的,聽到伊蓮娜的問題下意識說道:“災厄女士?我好像沒聽說過……哦,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如果這位美麗的女士你聽到的是地下那個竊死者的叫囂,那他口中的災厄女士可能是指萬物歸一者的眷族,代表著海難的災厄海妖之王比阿特麗絲。”
伊蓮娜驚訝道:“災厄海妖?”
“對,女士,你應該是從外地來的吧,我在莫城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你這樣美麗的女士……哦,海妖,對,海妖……在南邊的夢比斯境,當邪神教會的爪牙還未將那邊占據的時候,我們人類還能與那邊的神秘生物通商,所以我們莫城的人都知道,在夢比斯境更南邊的噩夢之海的深處,有一群可以用歌聲迷惑人類心智、輕易掀起風暴和海嘯、引發海難的海妖。
“很多人都會將海妖與人魚弄混,因為她們最初也的確同出一源。但與溫柔而親近人類的人魚截然不同的是,海妖不但性格凶悍殘暴,並且也不信奉海神,而是虔誠信仰著萬物歸一者……類比一下就像是人魚中的邪.教徒。而最後,她們的虔誠也得到了萬物歸一者的回應,將她們之中的女王比阿特麗絲選做了祂的代言者,又名災厄女士,代替祂來觀察人間。我聽說,就算是萬物歸一者的聖徒見到她時,都要向她低頭以示敬意。”
伊蓮娜心中震動不已,想到那個竊死者對她的稱呼,一時間就連口中的話語都有些磕巴了:“你……你確定嗎……”
警員笑道:“這是我們莫城代代相傳的故事,我當然可以確定——不過這個故事的真假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這樣啊……”
神情不屬地敷衍走這個警員後,伊蓮娜呆立片刻,很快回神。
她轉頭看了看,見艾諾克還沒有回來,便果斷閃身進入洗手間,確定洗手間內沒有第二個人後,反手關門,取下手上的黑色手套。
在火車上打開行李箱換衣服的時候,伊蓮娜就發現自己的行李箱內有很多衣服和很多手套。
對於那些衣服,艾諾克的解釋非常正常,因為它們都是調查員用來掩飾身份的,每一套雖然看起來與正常的裙子沒有兩樣,但它們是可以迅速拆卸成行動服的,非常方便。
但對於那些手套,艾諾克的回答卻非常含糊——
因為從認識起,她就喜歡收集手套、戴著手套,並且很少見到她摘下手套。
為什麼?
手套有什麼特殊嗎?
自己有什麼必須要戴著手套的理由嗎?
伊蓮娜曾以為這是因為自己指尖染著洗不掉的青紅汁液,看起來很奇怪,但現在想想……
或許是因為另一個理由。
伊蓮娜看著自己的手指,慢慢將它放在水流下。
一切並無變化。
但當伊蓮娜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時,她福至心靈,驀然開口。
“比阿特麗絲?”
這一刻,像是有無形的海浪與腥風拂過狹小的洗手間。
伊蓮娜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指甲驟然暴漲,化作了不祥的尖銳利爪,而那張清純美麗的麵容也驟然粉碎,化作虛假的灰燼簌簌飄落,露出了下頭那張更為豔麗凜人的麵容,和一頭海蛇般的黑發與一雙金色的眼瞳!
金發碧眼的美麗少女?
不,是蛇發金瞳的災厄海妖!
伊蓮娜腦海一片空白。
但這一切都隻發生在瞬間,下一秒,一切又恢複如常。
隻是眨了眨眼,伊蓮娜發現自己又變回了熟悉的金發碧眼,而手上那如同野獸的黑色利爪也收斂起來,化作妥貼的圓形指甲。
她慢慢撫摸自己的臉,青紅的指尖映襯著她此刻大海一樣碧藍的眼瞳,就像是海麵浮動的一尾調皮遊魚。
但沒人知道的是,在這頑皮的表象下,卻是不可思議的災厄。
“……比阿特麗絲?”
這一刻,伴隨著她的試探呼喚,她感到自己手掌下的麵容並無什麼變化,但鏡子裡卻浮出了另一張顧盼生輝的妖媚笑臉。
伊蓮娜歎了口氣,放下手,慢吞吞將手套戴了回去。
難怪……
難怪威爾斯說她“極有天賦”,三個月就能完成以一挑十的壯舉,對她讚不絕口;難怪艾諾克說她耳聰目明,不但可以聽到螞蟻築巢的聲音,甚至可以從風中嗅出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原來她根本就不是人類,甚至也不是人魚,而是生來就會操控風暴和海嘯的海妖!
一隻海妖聞不到暴風雨的氣味,那才叫笑話呢!
而且更嚇人的是,她似乎不僅僅是海妖,還是海妖女王,被萬物歸一者的信徒尊為災厄女士的比阿特麗絲?
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麼她會離開噩夢之海?為什麼她會失憶?為什麼她會出現在東奧雷王國甚至在六年前被威爾斯從海邊救起,最後如同一個普通人類那樣當起了私人偵探?
“唉……”伊蓮娜發出無奈聲音,“這都是些什麼麻煩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