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娜冷笑一聲:“赫西夫人,照你這樣說,管家卡爾斯難道就從沒有冒犯過伯爵夫人嗎?不,為了避免一些難堪的結果,赫西夫人請你先不要回答我——各位先生,此刻我想先請你們仔細回想一下管家卡爾斯見到我的臉後對我的態度,以及在樹林中聽到我的名字後對我的態度。請你們仔細思考,就連麵對一個同名之人都如此疾言厲色的管家卡爾斯,他當年在對待那位他所認為的孤女時,難道就真的從未有過冒犯嗎?”
伊蓮娜目光在四周掃過一圈,知道大家心裡都有了答案,於是她繼續說道:“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管家卡爾斯必然曾對那位伯爵夫人不敬,甚至就連赫西夫人你,還有這位女仆瑪麗安,或許都曾經對你們認為的孤女嗤之以鼻。
“那麼,當這樣的前提建立後,請大家再一次思考——如果赫西夫人沒有撒謊,如果那位伯爵夫人真的是個可怕的邪惡之輩、擁有不可思議的詛咒的力量,那麼為什麼管家卡爾斯、赫西夫人,以及瑪麗安女士三人,卻都能夠活到現在?為什麼那些冒犯伯爵夫人的人理所當然地死在了伯爵夫人的詛咒下,而你們冒犯過伯爵夫人卻可以安然無恙?你們與他們有什麼區彆?赫西夫人,請就這個問題給我一個合理的回答!”
這一刻,不但赫西夫人瞠目結舌,就連周圍的人們也是啞口無言。
雖然大家早就在白天時就見識過伊蓮娜的口才,但比起白天來說,如今的伊蓮娜的表情更是凜然,那滔滔不絕又咄咄逼人的駁斥,就如同子彈一樣輕易擊穿了眾人的心防,將眾人的懷疑步步削弱,直至消失。
——不說彆的,有哪家的嫌疑犯能像伊蓮娜這樣擺事實講道理甚至還囂張跋扈咄咄逼人的?
甚至認真來說,此刻的伊蓮娜比起嫌疑犯來說,更像是正義凜然的審判長,而她對麵的赫西夫人正是被審判的罪惡之徒,至於在場的眾人,則是被迫圍觀、想走又不能走的無辜群眾,唯恐稍稍露出破綻,就會被伊蓮娜審判長毫不留情地砍下腦袋。
想到這裡,在場的眾位男士都忍不住心中莫名發虛。
場內,伊蓮娜目光緊迫,逼視著赫西夫人,見赫西夫人說不出話來,頓時再度發出一聲冷笑:“答不上來是嗎?也對,當然如此,因為你們本就是因為心中成見,看不起那位伯爵夫人,這才將當年的那場死亡牽強附會、誣陷在伯爵夫人的頭上,甚至散播可怕的流言,試圖以此將她趕走,但你們沒有成功。
“而如今,你見到鄧莫爾司祭的死亡,不但不為他的逝世感到悲傷,甚至心生邪念,再一次翻出了多年前的謠言,並試圖將它化作真實、套在我的頭上,好令我成為這起事件的真凶?請容我提醒你一下,赫西夫人,你之前說過,冒犯伯爵夫人的人都會在三天內死亡,可一來,我與鄧莫爾司祭幾乎沒有說過話,更談不上誰冒犯誰,二來,鄧莫爾司祭並不是‘三天內’死亡的,而是死在了與我見麵的當天晚上。
“那麼,當這一切前情知悉後,赫西夫人,現在請你回答我第二個問題——為什麼你要翻出多年前的這個謠言,並且意圖將大家的目光引到我的身上、讓大家以為我就是曾經的那位伯爵夫人,甚至是真正殺害鄧莫爾司祭的凶手?你對這起可怕的謀害事件,是否知道什麼彆的內情?”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赫西夫人。
赫西夫人怎麼都沒想到,伊蓮娜竟能在短短數分鐘內就將自己的身份從嫌疑犯變成了被汙蔑的受害者,接著又變成了觀察敏銳的調查員,最後甚至反客為主,變成了洞若觀火、手持裁決罪惡的天平的審判長!
而赫西夫人自己,則從知情人的身份急轉直下,成為了那個為了包庇凶手不惜惡意引導眾人、意圖陷害伊蓮娜的可怕之人!
赫西夫人一時間臉色明明暗暗,難看極了。
而更不利的是,在場眾人顯然都認為伊蓮娜的話語更具備說服力,王子朱爾斯的話語緊隨其後,那一貫親切的神態也變得威嚴起來,冷肅道:“赫西夫人,就如同伊蓮娜女士所說——對於當年事件的真相,以及你將這件事引至伊蓮娜女士身上的心態和真正目的,請你向大家好好解釋一下。如果可以,我們並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好人,赫西夫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赫西夫人當然明白。
朱爾斯的意思是,他不願冤枉任何一個好人,所以她最好以最快的速度在眾人麵前坦誠剖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否則在她被當作惡人以及殺害司祭的同謀後,等待她的必然是最可怕的結局!
赫西夫人胸膛劇烈起伏,就如同她此刻波動不安的心情。
但就在她驚懼猶豫著該怎麼圓回這件事的時候,伊蓮娜竟再度開口了。
“朱爾斯殿下,既然赫西夫人不願說,你又何必勉強她?”
赫西夫人心中一沉,不但沒有敵人為自己開口說話的驚愕和慶幸,反而感到了十二分的不妙和不安。
而果然,她的預感應驗了。
下一秒,就聽伊蓮娜繼續說道:“更何況,如今在場的眾人中,了解當年事件真相的,也不止是赫西夫人一人,不是嗎?赫西夫人不願說,總有人願意說的……你說對嗎,瑪麗安女士?”
在伊蓮娜一步步的引導下,眾人的目光又落在了瑪麗安的身上。
而就如同伊蓮娜所想的那樣,會因她區區幾句恐嚇就將她帶到五樓書房的瑪麗安,如今又怎麼可能承受得住這麼多人的逼視?
於是很快的,瑪麗安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向眾人如實坦白了當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