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隨後發出的聲音,卻令瓊和記憶畫麵外的觀眾訝然發現安吉洛原來竟然並不是隨意亂跑。
“媽媽,媽媽!”這一刻,安吉洛跑向了遠方,口齒清晰地向遠處的來人告起了狀,“瓊射中了菲利克斯,菲利克斯倒下了,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
五歲的安吉洛或許懂的詞彙還不算很多,但他的描述卻已經足夠簡單明了。
年幼的瓊慌張抬頭去看,隻見森林外不遠的地方,有兩個女人結伴,正從林外向這一處走來,似乎是來尋找孩子的母親們。
在這兩人中的其中的一個女人,十分特殊,因為她的麵容或許還算平凡,衣飾或許也不算彆出心裁,但她那一切儘在掌控中的自信笑容,和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威嚴神態,卻叫所有人都立即明白這絕不是一個身份普通、可以被人隨意輕鄙的人。
而另一個女人,也就是安吉洛奔向的女人,她雖穿著格外昂貴華麗的衣裝,一身金光閃爍、好似將自己所有的家當都佩戴在了身上,但這樣的莊重精致比起她身旁不怒自威的另一人來說,卻在無形之中落了下乘。
在看到第二個女人的瞬間,畫麵內外,大小麥爾斯都怔住了,發出了同樣的呼喚。
“母親……”
——正是伊齊基爾伯爵和麥克裡迪子爵!
這一刻,隻見五歲的安吉洛徑直奔向了麥克裡迪子爵,依偎在她身旁,用力抱住女人的大腿,眼淚一串一串往下掉,不停地發出抽噎的聲音。
瓊慌張將目光轉向另一旁,注視著另一位不怒自威的女性,口中微弱地呼喊著“母親”,可後者看也不看她,隻注視著森林中的血泊和菲利克斯,眼中煥發著奇異的光。
一旁,結伴同行的麥克裡迪子爵,在看到樹林深處生死不知的菲利克斯時,眼神驀地一變,原本還帶著笑的臉色瞬間化作震驚,大步奔到血泊中的孩子身前,將他的頭抱起。
“菲利克斯?菲利克斯?”
麥克裡迪子爵焦急呼喊,但年幼的孩子沒有給予她任何回應,於是她憤怒回頭,瞪視著身後緩緩走來的伊齊基爾伯爵,厲聲嗬斥:“伯爵!這就是你們伊齊基爾家的待客之道嗎?我帶著我的孩子們來參加你的宴會,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們的嗎?!”
年幼的瓊連滾帶爬地來到伊齊基爾伯爵的身旁,含淚呼喚她,但伊齊基爾伯爵隻冷冷瞥了她一眼,視線便重回麥克裡迪子爵身上,口吻平淡地說道:“冷靜一點,子爵,這不過是孩子們的玩鬨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就是你的回答嗎?!”麥克裡迪子爵出離憤怒了,她抱著年幼的孩子,驀地起身,冷笑連連,“好,好,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去讓大家評評理,讓大家都來聽聽你伊齊基爾伯爵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看看你伊齊基爾家到底是什麼樣的作風!”
說著,麥克裡迪子爵大步就要離開森林,向宴會場走去,慌張的麥爾斯和安吉洛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眼看這件事就要鬨到無法收場的地步,可下一秒,伊齊基爾伯爵一句話就讓麥克裡迪家的人停下了腳步。
“夠了麥克裡迪子爵,你不必演戲了,如果你有什麼要求,直說就好,至於那些虛張聲勢的話語,還是打住比較好——讓我們直接跳過這個環節吧。”
麥克裡迪子爵驀地回頭,怒視伯爵,聲音拔高:“演戲?你竟然說我在演戲?你這是對我麥克裡迪家的侮辱!你這是對作為母親的我的侮辱!”
伊齊基爾伯爵不為所動,淡淡道:“是嗎?那我問你,為什麼直到現在你都沒有檢查過這個孩子的傷勢?如果你真的檢查過就應當知道,這個孩子雖然還沒死,但也離死不遠了,如果你真的關心他,這時候就不該在這裡跟我胡扯這些有的沒的,而是第一時間將他送去就醫——但你有嗎?”
這一刻,安吉洛和麥爾斯都震驚看向麥克裡迪子爵。
子爵目光閃了閃,低聲道:“麥爾斯,安吉洛,你們先出去。”
“媽媽……”
“母親……”
“出去!”
一聲厲喝,止住了兩個孩子的猶豫躊躇。
年幼的麥爾斯麵色一變,知道麥克裡迪子爵是來真的,於是連忙拉住眼淚汪汪的安吉洛,連拽帶拖地將他帶走了。
年幼的瓊驚慌看著這自己無法理解的一幕,目光遊移,不知道自己這一刻是該走該留。
而伊齊基爾伯爵則為她指點了明路:“瓊,你要留下——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了。”
緊接著,伊齊基爾伯爵便抬高音調,向麥克裡迪子爵道:“好了,看來我們已經初步達成了一致——接下來,就讓我們開誠布公地談一談我小女兒一時頑皮後需要付出的代價吧。”
這一刻,就如同噩夢一般,在年幼的瓊的驚恐注視下,抱著滿身血汙的菲利克斯的麥克裡迪子爵轉過頭來,向伊齊基爾母女緩緩露出了一個充滿了野心與欲望的笑。
也正是在這一刻,年幼的瓊深深相信,如果世上真的有什麼人能夠被稱作“魔鬼”,那麼那人就必然是這位凝聚了恐怖野心與扭曲欲望的麥克裡迪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