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045 魔鬼的藝術13(1 / 2)

片刻如死寂的沉默後,安吉洛,不是偽裝成安吉洛的菲利克斯,終於抬手抹去了自己的偽裝,露出真容——正是那張永遠停留在十五六歲的少年麵容!

這時,菲利克斯也不再假裝成那個完美的男友了,容色冷淡地看向易文君,問道:“你怎麼認出我的?”

易文君微微一笑:“很簡單不是嗎?即便是夢的世界,但除非刻意影響,否則基本規則都是要遵守的——比如說蘋果會向下掉落,而非向上飛翔;比如說海水中不但會有海的味道,還有魚的腥氣;還比如說在一個人洗過澡後,香波和一些特殊氣息會一直殘留在他的身上。”

菲利克斯恍然的同時,也越發感到不可思議:“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他身上殘留的香波的味道,她就瞬間認出了他的身份?

易文君笑道:“當然不僅於此。你的身份隻是一條線索——眾多線索之一,所以我能認出你的身份,僅僅是因為我已經將這件事全都想明白了。”

易文君輕描淡寫的話語中有著極強大的自信,甚至近乎傲慢。

而這樣的神態,不知怎的,竟瞬間刺痛了菲利克斯,令他驀地冷笑出聲。

“是嗎?全部都想明白了?還是你自認為已經掌控了一切,但到頭來一切都不過隻是你的自以為是?”

來自菲利克斯的怒極冷笑並未令易文君有所動容。

甚至易文君近乎讚賞地瞥了他一眼,點頭道:“好問題,那就讓我們把這件事從頭理一下吧!”

——這根本就是把他當成捧哏的了!

菲利克斯越發氣急。

但易文君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

“從什麼地方開始說?是從怎樣辨彆夢與現實的界限開始?還是從告死女神的故事開始?是從普緒赫和她戀人的故事開始,還是從……對了,對了,乾脆就從這一切的開端——‘魔鬼的試煉場’開始說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可能是最近幾年,也可能是最近幾十年,一個可怕的東西,‘魔鬼的試煉場’,出現在了西奧雷王國境內。傳說中,被魔鬼選中的人,隻要解開魔鬼的謎題、通過魔鬼的試煉,那麼她就可以獲得超乎想象的能力。無論是金錢、權勢,還是地位,隻要你能夠通過這場試煉,那麼人類社會中所有能夠想象的美好一切,你都能唾手可得!

“於是,某一天,當這個魔鬼的試煉降臨薩堪郡後,在人類永不止息的貪婪之心的推動下,一樁慘案便這樣理所當然地發生了。安吉洛死了,成為了獻給魔鬼的祭品,或者是成為了通關的答案。總而言之,安吉洛死了,死在弗洛拉沒有看到的地方,而當弗洛拉終於感到麥克裡迪城堡時,她隻看到了自己愛人的屍體,和不作為的警方……

“所以,在這一樣的一天,她做下了一個決定——如果世上再沒有人行公正之事,如果受難者隻能在死亡中永恒沉默而沒有正義為之聲張,就讓她來當這個審判罪惡的告死者吧!

“而這,就是一切的開端。”

·

當整合一切真相、拂開一切迷霧後,這個副本呈現給易文君的故事是如此簡單。

因為這是一個單純的關於愛與複仇,也關於死亡和審判的故事,而這個故事裡的關鍵人物,正是弗洛拉與安吉洛。

就如同易文君所看到的那樣,弗洛拉與她的未婚夫——不,並不是在夢世界中取代了安吉洛身份的菲利克斯,而是指弗洛拉真正的未婚夫,安吉洛。

弗洛拉與安吉洛,是一對突破了階層與信仰的小情侶。

弗洛拉出生平民,是告死女神的使徒,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畫家。她每天最苦惱的,莫過於怎麼兜售自己的畫作,考慮的都是生活日常柴米油鹽。

而安吉洛則是象牙塔中的小王子,出生於蒸蒸日上的麥克裡迪家族,是麥克裡迪家備受寵愛的小兒子。他每天思考得最多的,恐怕也僅有自己的交友與學業問題了。

或許,他也曾思考過自己的戀情和自己未來的人生,但這樣的思考必不會長久,因為他可是安吉洛·麥克裡迪啊!

麥克裡迪的人生,怎麼會有煩惱?

就這樣,兩個差異巨大、風牛馬不相及的人物,在大學的校園中相遇了。

兩人神奇地相知相戀,並神奇地成為了情侶、決定共度一生。

之後,弗洛拉為了自己的戀人,開始考慮掙錢養家和轉型的問題;而安吉洛也為了她無數次與自己的家庭爭吵,甚至一度趨近決裂。

這樣一對小情侶,或許都正麵臨各自的窘境、處於人生的分岔口上,但毫無疑問,隻要兩人攜手共度、共同克服難關,那麼兩人遲早會有一天迎來美好的未來。

是的,無論是弗洛拉還是安吉洛,必然都是這樣相信著的。

但誰都沒想到的是,隻是一次簡單的告彆、一次尋常的歸家,世界便天塌地陷,一切隨之改變——

安吉洛死了,死在一個他最不可能遇險的地方,死在了他自己的家中、死在了麥克裡迪城堡裡?!

然而更不可思議的是,對於殺害他的凶手,薩堪郡的警方卻支支吾吾,推三阻四,口中說著必定會追查到底,可相互之間卻不停推卸著責任。

於是弗洛拉決定——

她要拋開一切掛礙,掃儘所有阻礙她尋找真相的人!

她要親手複仇,就如同告死女神的每一個使徒、每一個告死者那樣!

而最後,她也的確尋到了這一切的真相。

魔鬼的遊戲,魔鬼的謎題,魔鬼的祭品。

這就是那個荒誕可笑的答案!

·

“但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菲利克斯冷漠道,“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它的真實。”

“證據?我有,我當然有!”易文君微微一笑,突然話鋒一轉,“菲利克斯,我問你——你能說出船上那些船員們的名字嗎?隨便說出三個吧,任意三個都行。”

這一刻,菲利克斯麵色微變。

易文君微笑道:“說不出來,對嗎?是啊,你當然說不出來,因為就連作為夢境主人的我都不知道她們的名字嗎,你又怎麼叫得上來?那麼,既然如此,問題來了——為什麼我會不知道她們的姓名?”

為什麼弗洛拉不知道船員的名字?

仔細想來,這並不是一件合理的事。

因為當遊艇駛向薩堪郡時,它會一直在海上航行三天。在這三天裡,弗洛拉唯一能夠行動的地方隻有這艘遊艇,既然如此,她怎麼可能連哪怕一個船員的名字都叫不上來?

所以,答案隻有一個——在現實中的那一天,弗洛拉是送安吉洛上船的,而非是與安吉洛一同登上了這艘船。

弗洛拉從沒有與這些船員們真正打過交道,也從未跟她們交換過名字。

因此,當夢境複刻現實時,當弗洛拉在夢中登上了那艘現實裡她永遠無法再登上的船時,她給予了每一個船員以陌生的臉,卻無法給予每一個船員以姓名。

也正因如此,隻存在於夢與死亡中的菲利克斯,同樣無法叫出這些船員中任何一人的名字。

這是極不可思議的一點,也是遊戲中最容易被玩家忽略的一點,因為邊緣NPC沒有名字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易文君卻從中發現了不對,並且發現了“弗洛拉從一開始就沒有登船”這一解開迷局的決定性證據!

並且,這也解釋了為何易文君分明身處夢境,但遊戲開場時卻會固定從船上醒來的理由。

因為這條夢中的遊艇,代表的正是弗洛拉心底最深的遺憾與不甘,而弗洛拉則深深相信,如果那一天她不是放任安吉洛單獨回家,而是跟安吉洛登上了同一條船、一直陪伴安吉洛到了最後時刻,那麼她就能夠從源頭上阻止這一切!

甚至它同樣解釋了這兩周目的弗洛拉為何存在感一直都不高、遊離在事件之外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玩家易文君的能力超出了弗洛拉太多,以至於那所有對弗洛拉來說都困難重重的試煉都不再是困難,而是因為弗洛拉就根本沒有上船、沒有去往麥克裡迪城堡,更沒有加入那場魔鬼的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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