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君將廚房用具一掃而空,分批次丟去附近的垃圾站。
這些被易文君清掃出來的廚房垃圾其實並不算很多,才不過百來近的重量,單手就能被拎起來,但為了不嚇到這條街上寥寥的幾個鄰居,易文君還是選擇了分批丟掉。
於是,第一次出門扔垃圾的時候,易文君看到這破舊的老城區邊上有了難得的新動靜——一群搬家公司正將車上大大小小的家具搬進某個房屋。
是的,的確是搬進而不是搬出。
沒想到這老城區裡,竟然搬來了新的居民?
易文君瞥了一眼,沒有太在意。
而第二趟出門的時候,易文君看到在原本的位置,搬家公司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取而代之的是掛著某清潔公司廣告牌的工作車。
易文君瞥了一眼,暗自咋舌。
這什麼搬家公司?
動作怎麼這麼快,這才幾分鐘就搬完了?
要不去問個名片……不,算了,還是捏紙人比較省錢。
第三趟也是最後一趟出門的時候,易文君看到一臉與這廢舊的老城區格格不入的紅色跑車風馳電掣而來,在即將抵達她身旁時,車主踩下了刹車,慢慢與她平行,摘下墨鏡,驚訝地看著易文君手上數十斤的“廚房垃圾”。
“你這是要搬家嗎?”跑車主人十分自來熟且熱心腸地說道,“要我幫忙嗎?哦,對了,我叫安吉洛,安吉洛·麥克裡迪,你叫什麼?”
易文君瞥了這張熟悉的臉一眼,沒有回答,平靜搖頭。
對方眨了眨眼,聳肩,將車停在原地,接起身側響個不停的手機,倒沒有硬要上來獻殷勤的意思。
二人就此擦身而過,漸行漸遠。
隻不過偶爾間,易文君能聽到對方零碎的聲音從風中傳來。
“……行了吧姐,老媽都已經把我卡封了,還把我流放到這種地方,你都不可憐可憐我還要打電話來罵我?這麼狠心的嗎?”
“……什麼?讓我回去?說有重要的事?哼,我是那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我才不回去!而且回去了也是聽你們罵我笨,我才不要!”
“……對對對,我是笨蛋,我是傻子,我拖累了全家的智商,行了吧!反正我過得開心就行了,就這樣,掛了……”
“……等等?你說什麼?菲利克斯也要來?不,等等?等等啊姐,菲利克斯他不是——”
安吉洛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易文君發現,比起遊戲裡那個常常露出猶豫掙紮、以及不符合他智商的考量表情的安吉洛,現實中的安吉洛倒是顯得跳脫許多。
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在沒有遇見“弗洛拉”也沒有跟家族決裂時,他就隻是個單純的富家子弟和傻瓜美人而已。
一帆風順,並且一無所知。
或許這才是安吉洛最好的結局吧。
易文君跑了三趟,將“廚房垃圾”統統塞進街角的垃圾箱後,走過了街邊那輛屬於安吉洛的跑車,走向了自己的房子。
這是易文君第四次在現實中遇到攻略對象,但她的心中沒有驚訝和窘迫,也沒有興奮與激動。
她隻是平靜地走進自己的家中,關上房門,一如既往。
夜間,易文君把麵壁思過了一下午的阿拉丁叫出來,以自己最大的理智,心平氣和地告訴了這小子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後,把他放出門撒歡了。
而易文君自己,則重新打開了遊戲機。
經過一整天的冷靜和思考後,易文君其實依然沒有理清自己想要什麼、想做什麼。
朔月說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對於這一點易文君並不否認。
甚至不僅僅是在遊戲,哪怕是在現實裡,當事情沒有侵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時,易文君也向來沒有多管閒事的想法——從前是沒有改變的能力,如今是沒有改變的興趣。
反正太陽底下沒新鮮事,在有文字記載之前,人類之間的爭鬥就從未停歇。小到扯頭發挖眼睛踹□□,大到滅國屠城……所有的人都在走著同樣的路,人類從曆史上學會的唯一的事就是人類無法從曆史上學會任何事。
所以,當易文君既沒準備成為道德小標兵主持公道、也沒準備成為人間之神以鐵血維持和平時,選擇旁觀或許就是她最好的應對。
但是……
這卻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那個已經被她遺忘多年的、屬於年幼的她的真正願望,又是什麼?
如今,作為生命聖主的易文君已經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了。
但她卻知道有誰能夠回答。
於是她打開了戀愛模擬器,第一次選擇了自由挑戰模式。
時代,易文君選擇的是近現代,性彆,當然還是女性。
而至於身份,易文君琢磨了一下,選擇了隨機。
一切都非常正常,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隻不過在遊戲開始之前,易文君冷不丁問了小精靈一句話:
“這個遊戲模式既然叫做‘自由挑戰’,那麼它的難度應該也是可以自定義的沒錯吧?”
“可以哦。”小精靈點頭。
易文君又道:“所以完全封鎖作為玩家的記憶而隻保留原身的記憶——這也是能夠做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