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這世上有活得像賤奴的太子,也會有不得好死的世子。

“再讓我發現你不識好歹,忘恩負義、偷偷與燕翎勾結,我就去找個倌兒替你做太子。”施承善的手指,輕浮的在唐臻紅印未消的臉上點了點,意味深長的道,“你去替他伺候人,肯定比他做得好。”

唐臻在施承善威脅的目光中點頭應是,又聽了許多即使連蒙帶猜也無法完全理解,卻能通過施承善的表情和態度得知不是好話的汙言穢語,逐漸摸清施承善的態度,時不時露出懼怕、無助的表情。

太子的麵容還沒張開,依舊是少年模樣。

不僅天生的嬰兒肥難以消減,眼睛的線條也比旁人圓潤些,自下而上的打量彆人時,無辜又委屈的氣質撲麵而來。哪怕唐臻並不算是善於偽裝的人,也沒讓施承善察覺到任何不對勁。

因為唐臻的配合,施承善原本隻想教訓不老實的廢物太子,令廢物太子長長記性,彆再做會讓他和施家不高興的事。不知不覺間卻沉入其中,受了蠱似的想要看太子露出更加難堪的表情。

好在他時刻牢記祖父的吩咐。

祖父隻是讓他在南京盯著皇帝和太子,警告皇帝和太子彆做不該做的事,暫時還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他的好弟弟也在京都,他不能給施乘風向祖父告狀的機會。

目送施承善的背影徹底消失,唐臻眉宇間的怯懦頓時消散的乾乾淨淨。

他麵無表情的環顧四周,梁安和兩個宮人都在施承善靠近他的時候立刻退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想做證人,還是想要給他留點麵子。

施承善雖然沒打砸屋子裡的擺件,但也沒客氣。

從梁安試圖阻攔施承善的地方到唐臻的臥榻邊,到處都是施承善拂落的擺件和針線。如今唐臻的床榻上,僅剩下角落裡蓋著金麒麟的薄毯。

唐臻靠著拔步床喘息了會,用最後的力氣走到屏風後,從八寶閣的第三層拿起嵌滿寶石的匕首,順著寢衣的袖口塞進去。

手撐著桌麵閉目許久,他才有回到床榻的力氣。

唐臻將金麒麟推到角落,穿著鞋躺上床,仔細壓緊薄毯的所有邊角,杜絕任何吹風的可能,精疲力竭的合上眼皮。

上輩子他就知道,人是否幸運與家業大小無關。

今天他又明白,人是否幸運,也與是不是獨子沒什麼關聯。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臻忽然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臉,身體先與思想選擇動手。非但沒有如同想象中的那樣,乾淨利落的折斷這隻手,反而被對方牢牢握緊。

唐臻眼中的冰冷,在眼皮徹底睜開時徹底轉化成茫然。

他不再是遭遇殺手圍堵,僅憑軍刀就能反殺的唐臻。

他是聖朝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子。

“真真?”坐在床邊的人見唐臻終於醒了,難掩疲憊的臉上瞬間有了笑意。

唐臻垂目看向男人腰間的玉佩,無力的勾起嘴角。

他不認識這個人。

燕翎見唐臻如同被嚇傻似的呆滯模樣,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鬆開唐臻的手,接過宮人剛從熱水中撈出來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按在唐臻的額頭上,語氣暗藏慍怒,“施承善是不是又鬨你?”

唐臻的眼皮輕抖了下,心中立刻有了猜測,仿佛自言自語的呢喃,“燕翎。”

“我在。”坐在唐臻身邊的男人立刻應聲,“真真彆怕,這幾日我都留在宮中守著你。”

唐臻摸不清燕翎與太子的關係,索性不再開口,也沒有特意掩飾疲憊,蔫蔫的臥在床上,聽燕翎輕聲關心他的病情、數落施承善的不是、承諾會給他撐腰,狠狠教訓施承善......似乎還小聲埋怨唐臻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這是唐臻變成太子之後,第一個噓寒問暖,事無巨細的關心他的人。

不,成為太子之前,唐臻身邊也沒有這樣的人。

燕翎的聲音如同玉珠落盤,明亮又溫潤,語速放緩時卻低沉渾厚,顯得格外溫柔。

唐臻從來沒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

“都怪我不好,非要去京郊大營親自觀看演武,得知你病倒沒能及時回來。早知道施承善如此輕狂,我也不會在去給陛下請安的路上見到他就沉不住氣,斥責他對你的敷衍輕視。本是想讓他對你恭敬些,沒想到反而......唉。”

唐臻在仿佛永遠說不完的輕語中,逐漸陷入沉眠。

施承善白日羞辱他的時候,除了名字,也曾提起燕翎的其他稱呼。

陳國公府。

世子。

燕翎。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