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經過施承善和紹興侯世子,唐臻已經對自己的太子地位有所認識,聽聞他不僅有私庫,還能做主,心間竟然升騰起名為感動的情緒。

他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意變得真切,壓低聲音與陳玉說悄悄話,“昨天我惹了燕翎不痛快,心中有愧,想要順勢賠罪。”

陳玉垂目思考了會兒,“陳國公的壽辰在下個月,您若是舍得,可以將庫房中那柄骨弓贈給陳國公世子,令陳國公世子借花獻佛。”

唐臻立刻抓住重點,“骨弓?”

他的庫房中竟然能有陳國公看得上眼的寶物?

陳玉將唐臻眼底的迷茫儘收眼裡,語氣忽然變得冷硬,“烈宗年間,陳國公的先祖對戰韃靼騎兵,祖孫三代輪番掛帥。總共七十八口青壯,最後隻餘寧王生還。寧王曾與韃靼烏古裡部可汗對射,寧王廢了左臂,烏古裡部可汗當場暴斃。這柄骨弓是烏古裡可汗當時所用的弓,寧王大捷,獻給烈宗的戰利品。”

唐臻似懂非懂。

他上輩子雖然有華國血脈,但從出生起就為活著奔波,即使再怎麼有天分,也因為時間有限,對華國文化的了解隻能浮於表麵。

陳玉見唐臻還是不開竅,眼中浮現嘲諷,“這柄弓對陳國公有非同尋常的意義,您將它送給陳國公世子,無論是陳國公世子還是陳國公都會記您的好。三省總督也不至於僅因您與陳國公世子私交甚篤就隨意發作。”

還能提醒陳國公,當年燕氏哪怕拚儘最後一滴熱血,也要死守北疆的赤膽忠心和唐氏皇族江山托付於君的魄力。

哪怕如今已經物是人非,終究有情分在。

太子殿下想要活的自在,隻能靠祖輩餘蔭。

唐臻絲毫不介意陳玉的臉色。

比起將他當成無知稚子糊弄的梁安和胡柳生,陳玉起碼有問必答,隻要他透露出想要了解的意思,就肯為他解惑。不會左顧言他,轉移話題。

精神狀態的不同尋常令唐臻生出難以言喻的緊迫感,決定不再觀察、比較,直接選擇陳玉作為突破口。

“我的病好了,想去給父皇請安。”唐臻的眼角餘光緊緊抓著陳玉,不肯放過他臉上的任何神情變化。

從成為太子殿下的第一天起,唐臻心中就充滿各種困惑,其中最無法理解的問題莫過於皇帝對太子的不聞不問。

原本的太子殿下消無聲息的死去,竟然連皇帝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他纏綿病榻半個多月,也沒得到皇帝的任何問候。

這與他想象中的獨生子待遇完全不同。

唐臻無法接受。

陳玉似是沒想到唐臻會提起皇帝,沉默半晌,悄無聲息的歎了口氣,聲音也變得柔軟起來,“陛下是為天下蒼生閉關,聽聞殿下病重亦不曾破功,殿下何苦去壞陛下的修行?”

唐臻愣住。

修行?

這題他會。

他上輩子的那些古籍,但凡記載修仙的皇帝,最後總是免不了性情大變、勞民傷財、六親不認、不得好死。

有這麼個不靠譜的爹,聖朝的亂象和太子唐臻的處境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唐臻怕問得太多引起陳玉的懷疑,強行忍住繼續套路的念頭,令陳玉將去庫房取骨弓送到陳國公世子手中。

他捧著手爐枯坐半個上午,終於想到能不動聲色的以最快的速度了解聖朝的辦法。

唐臻讓宮人去尋梁安,說他想聽話本,讓梁安去尋京都最時興的話本來。隨手翻了會,佯裝不耐,讓識字的宮人念給他聽。

憑他過目不忘的本事和絕佳的記憶,隻要在宮人念完話本之後再翻兩遍,就能將熟悉又陌生的文字記住大半。

宮門落鑰前,陳玉帶著燕翎的回禮拜見唐臻。

唐臻依次把玩兩箱稀奇的民間玩意兒,吩咐宮人將其搬入他的寢殿,對燕翎的好感更勝以往。如果他的伴讀也能像燕翎一樣貼心,該有多好。

雖然民間的東西再怎麼精致,也比不上尚宮局精挑細選送到東宮的物件,但他能從這些東西入手,研究這個時代的工藝,猜測民間百姓的生活。

這是從天馬行空,全憑想象,不知背景是什麼朝代的話本中,暫時得不到信息。

“燕翎什麼時候進宮?”唐臻轉頭看向陳玉,雙眼明亮如星辰,寫滿了期待。他還想聽燕翎用溫柔的聲音細致的關心他。

陳玉揮退宮人,“陳國公世子托我轉告殿下,他已經為殿下報仇,為免施承善繼續遷怒殿下,他暫時不會再來東宮給您請安。”

心間縈繞的陌生情緒令唐臻心軟的厲害,迫不及待的追問,“施承善怎麼了?”

陳玉神色微妙,“昨日施承善斷了條腿。”

唐臻眼中的催促更加明顯。

然後呢?

他昨天就知道施承善斷腿的事。

陳玉想了想,沒做任何多餘的評價,“陳國公世子言,施承善斷了條腿,至少兩個月不會再礙太子殿下的眼。”

“是他?”唐臻麵露詫異,他還以為是紹興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