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瞧不起燕翎,在座的各位,誰背後沒有個手段非凡,名聲斐然的靠山?
即使燕翎的靠山比旁人硬些,也抵不住自己拉胯。
陳玉十三歲獻策改稅,令快要被兩廣總督拖垮的廣西巡撫喘了口大氣,穩住在廣西的根基。
梁安看著是唇紅齒白的無害少年,在兩廣卻被稱作梁家軍猛虎,七八歲就開始上船走海,南征北戰,甚至在貴州都有赫赫威名,經曆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可能比太子殿下見過的菜色都多。
岑威更不必多說,火燒十八營,助岑壯牛拿下陝西,六日五夜血染鬆原,陳國公的親信副將,沙場征戰三十年的老將軍亦被擋在河南省外。
哪怕是突然冒出來的胡柳生,也參與過貴州的平叛,有軍功在身。
隻有燕翎,身為陳國公的繼承人,長這麼大竟然沒上過戰場,總是說些沒用的酸話,與他紙上談兵隻知道照本宣科,也沒聽說在政事上有過什麼建樹。
施乘風想到遼東鐵騎將來會落入燕翎手中,非但沒有慶幸世仇的實力削弱,反而更加憎恨燕翎無能。
那可是助力燕家的先祖成為聖朝唯一一個異姓王的遼東鐵騎!
怎麼能毀在廢物手中。
唐臻走入前殿花廳時,看到畫麵就是施乘風與岑威相談甚歡,梁安低頭摳指甲,陳玉盯著桌側的花紋出神,胡柳生垂著頭像是在避難,隻有燕翎長身玉立站在人群中央。
能湊夠滿屋氣質各異,相貌不俗的少年,也算是不容易。
“殿下?”燕翎最先看到唐臻,立刻大步迎過去。
難為他如此急切,還能保持優雅。
燕翎自上而下仔細的打量唐臻,以隻有他和唐臻能聽見的聲音說悄悄話,“我聽說今日有人惹你生氣,怎麼沒讓人去尋我?我們不是說好了,再有不開心的事就遣人去國公府,我會立刻來陪你。真真?”
唐臻昂頭打量燕翎真誠的眉眼。
正常情況下,主人會如何對待悄悄琢磨著使壞的寵物?
他曾經有個合作夥伴,是個標準的貓奴,有句最喜歡掛在嘴邊的話。
‘貓貓這麼可愛,當然是選擇原諒它。’
唐臻上輩子有雙碧藍色的眼睛,如同廣闊的大海,專注思考時經常被形容目光深邃,心思難定。
太子殿下的眼睛卻是琉璃般剔透的淺棕色。
燕翎被這雙眼睛專注的望著,隻能感受到眼睛的主人有多脆弱和這個人對他難以割舍的依賴。
看得人很難不心軟。
他忍住想在對方頭上摸摸的念頭,扶著唐臻的小臂往上首去,低沉的聲音說不出的溫柔,“如果你不想讓我知道你的狼狽,我就假裝看不到,等你想說的時候我再做第一個傾聽者,好不好?”
唐臻眨了眨眼睛,“好。”
哄寵物的時候說謊,也算說謊嗎?
他想到某個惡趣味濃重,養了很多狗的狗逼。
那個狗逼曾說過,狗子又蠢又欠揍,活該被騙。
燕翎看著唐臻坐下,自然而然的走到另一側,坐在隻與唐臻隔個小桌的位置,也是花廳中唯二的主座之一。
坐在這裡,可以肆無忌憚的俯視坐在下麵的人。
唐臻立刻感受到氛圍的變化,隨機點名臉色微妙的胡柳生,“胡卿,你......肚子疼?”
胡柳生臉色漲紅,本來沒有這種感覺,眼角餘光發現燕翎和施乘風都在看他,隻能咬牙承認,“臣早起開窗吹了會風,請殿下恕罪。”
唐臻敷衍的點頭,想了想,又選了個人隨機點名,“岑卿,你在看什麼,如此出神。”
難道他還沒來的時候,岑威與燕翎發生過衝突?
從地理位置上看,兩人的父輩正彼此為鄰,必然有利益糾紛,有衝突也不至於令人意外。
然而唐臻總覺得發生了令花廳內的所有人都覺得微妙,隻有他摸不到頭緒的事,連與他同時進門的平安都能融入其中。
岑威第一次在唐臻問話的時候沒有立刻回答。
座位而已,既不能當成飯吃,又不能變成兵馬,何必較真?
可是隻有太子殿下不明所以......
他想了想,儘量以不顯得斤斤計較攪事精的口吻,委婉的道,“陳國公世子坐了太子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