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合一(2 / 2)

色彩如此鮮亮濃鬱的紅,難道是孟長明的朝服?

柔軟的織金麵料在唐臻手中展開,終於完整的呈現廬山真麵目。

唐臻眼中浮現淡淡的疑惑?

他記得朝服的模樣,袍角處似乎沒有這麼......寬闊?

不管了,先穿上再說。

雖然成為太子殿下之後,唐臻就沒自己穿過衣服。但以他強勢多疑的性格,肯定不會將穿衣,這麼重要的事,放心的交給細作打理。

他穿衣的速度不快,動作甚至能稱得上笨拙,然而鮮少有需要退回到上一步的時候,總體依舊算是順利。

穿上幾乎拖地的半身長裙,唐臻心中的怪異愈發明顯。

這......好像有點怪?

他原地轉了半圈,又有新的猜測。

難道這是隻有祭祀先祖的時候才能穿的衣服,孟長明懷著侮辱太子的心思,故意讓太子穿本該萬分尊貴、鄭重的衣服,取悅他?

發散思維的同時,唐臻又拿起下一件衣物。

手感與外表和長裙相同,展開之後又細又長,依舊繡滿唐臻不認識的紋路,兩邊墜著各色寶石和珍珠,完全找不到能穿在身上的地方。

唐臻下意識的抬起頭,望向上方的橫梁。

應該不是特意給他準備的上吊繩?

他保持昂頭的姿勢沉思片刻,以上輩子見過的方式,橫向收攏長綾,當成圍脖係在頸間。

太子本就因為早產體弱多病,又在不久前遭了大罪,險些喪命,皮膚呈現病態的白皙,裸露在衣襟外的皮膚,難以找到半分血色。

脆弱的白搭配濃烈的紅......唐臻低頭打量片刻,忽然舉起手虛搭在長綾旁。纖長白皙的手立刻從病人的手,變成健康人的手。

唐臻回想孟長明的穿著,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審美不錯。

但是他不能忽略,現在是夏天。火氣格外旺盛的人已經開始穿紗衣。

裙子和長綾的布料雖然密實,但不算厚重,這個時候穿尚且說得過去,再戴個圍脖,難免顯得精神不太正常。

經過種種嘗試,唐臻終於做出決定,打算將長綾捧在雙手之間。像是他上輩子所處的時代,華國的某個少數民族那樣。

也許孟長明送來這套衣服,目的是想他以恭敬的姿態獻上長綾,體現對方特殊的地位。

很好,唐臻又多了種猜測。

安排好長綾,他隨意從空了大半的包裹中拿起下一件衣服。

理所當然,終於輪到上衣。

有長裙和長綾打底,唐臻已經不會再為沒有見過這種製式的上衣而大驚小怪。雖然領口稍大,廣袖稍長,花紋也稍稍有些密集,縫在衣襟上的瑪瑙和各色寶石非常絢麗,但......唐臻低下頭,再次陷入沉思。

為什麼腰腹間有鏤空?

布滿繡紋的絳色衣袍間,竟然露出月白色的寢衣,真的很醜。

唐臻沒急著脫下外裳,先去翻布包。

可喜可賀,這套繁複的衣裳隻剩下最後兩個配件。

他的視線被萬紅叢中唯一的一點鵝黃吸引,拿起的時候順便抖了抖,理清褶皺。

嗯?手帕?

唐臻眼中再度浮現茫然,他見過各種材質,各種繡紋和各種作用的手帕,但是從未見過四角皆有細繩的手帕。

上麵的花紋倒是挺好看,是朵開得正豔的牡丹。

遇事不決,先放一邊。

唐臻放下鵝黃色的不知名配件,拿起最後一件衣物。

不僅袖口窄,腰間窄,領頭也低,仿佛長裙、外裳和長綾浪費的布料,全都是從這件小衣省下,但是袖口、後背和腰腹處都有精美繁複的繡紋。

唐臻覺得這是代替寢衣,貼身穿的衣服。他漫不經心的抖了抖小衣,找到繡紋密集的地方,貼在外裳空白之處,繡紋果然貼合得七七八八。

餘下顯得怪異的地方,不是衣服的問題,是唐臻比量的不夠準確。

換衣大業終於走到最後一步。

鵝黃色的‘手帕’究竟應該穿在什麼地方?

唐臻甚至又從頭到尾,仔細翻看長綾,試圖找到能被鵝黃色手帕上長短不一的長繩係住的地方。

雖然他也沒見過,但通過邏輯分析,這麼漂亮的手帕被當成掛件也不奇怪。

正當唐臻蠢蠢欲動,想要試試的時候,隔間外忽然響起孟長明懶洋洋的聲音,“殿下?你現在是後悔,還是不知道該怎麼穿?我進去幫你,還是替你找個宮人進去服侍?”

唐臻聞言,不知不覺間已經沾染煩躁的雙眼立刻恢複清澈。

孟長明說的對,他可以找個人來幫他!

生出這個念頭之後,唐臻最先想到的人是陳玉。

然後立刻否定這個念頭,能者多勞,隻會累死能者。

他準備在大事上用陳玉,提前表現出對陳玉的親近和信任,對他和陳玉都不是好事。

孟長明和李曉朝,隨時都有可能引發唐臻的身體中殘留的情緒劇烈爆發。他寧願同時麵對兩個人,以毒攻毒。

否則如此狹小又封閉的空間,唐臻不能保證,會不會在爭奪到情緒主動權的瞬間,做出計劃之外的事。

所以能幫他的人,隻有岑威。

哪怕是唐臻這樣的人,明知道岑威的身體中蘊含著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足以威脅到他。

在與利益無關的情況下,依舊難以對岑威生出排斥的情緒。

至於宮人,唐臻完全不考慮。

保護食草動物是食肉動物刻在骨子裡的天性和本能,哪怕是心眼比蓮子還多的食草動物,本質依舊是食草動物。

雖然還沒弄明白這套複雜的衣服究竟有什麼深意,但唐臻至少能肯定,孟長明沒懷好意,等著看太子出醜。

這件事李曉朝可以知道,岑威和陳玉也能知道。

命如草芥的宮人知道......唐臻本人不介意,但無法保證孟長明會不會介意,平安會不會介意,遠在福寧宮外的程守忠會不會介意。

他對食草動物的愛護隻存在於隨手為之,不可能耗費心力保護對方,不如在源頭上避免牽連無辜的人,未雨綢繆,避免麻煩。

“讓岑威來幫我。”

唐臻的聲音透過沒有鎖的小門傳到外麵。

孟長明聞言,發出聲隻有他能聽見的輕哼,漫不經心的看向已經起身的岑威,在對方主動點頭以示友好的時候麵無表情的轉過頭。

岑威近日隔三差五的往京郊跑,早已習慣孟長明的古怪脾氣,絲毫不在意對方的高傲,低聲道,“陳玉親自泡了壺茶,味道不錯,你去嘗嘗。”

“你能喝出好茶?”孟長明嗤笑,以挑釁的目光凝視岑威。

然而岑威沉默片刻,竟然頗為憨厚的點頭,“你猜的沒錯,我確實分不出各種茶的區彆。陳玉端茶給我的時候有點緊張,似乎很在意他的茶。你誇他幾句,他肯定會開心。”

能與孟長明的才名相提並論的存在,隻有孟長明的刻薄和毒嘴。

經過二十年從未遇過敵手的輝煌,孟長明第一次有無話可說的感覺。

他不是在問岑威能不能喝出茶的區彆,這是譏諷、嘲笑、陰陽怪氣!

孟長明開始真心實意的擔心,與岑威站得太近會不會沾染蠢氣。他頗具深意的凝視對方片刻,高傲昂起下巴,轉身朝頻頻望向這邊,眉目間難掩擔心的陳玉走去。

岑威等到孟長明即使回頭,也看不到隔間內的場景,低聲道,“殿下,我現在進去?”

“來!”唐臻立刻應聲。

長久以來的習慣,令岑威處於陌生的環境時,會下意識的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最容易被忽視的地方。

比如頭上的橫梁、角落的陰影和窗邊的痕跡......反而忽略了唐臻。

截止唐臻舉著鵝黃色的物件遞到他眼前,岑威已經記住隔間內所有擺設的位置和細節。哪怕是五感敏銳的唐臻,也隻是覺得岑威有些累,沒察覺到對方的走神。

起早去京郊受孟長明的刁難,怎麼可能不累?

“你幫我看看,這個怎麼穿。”

沒等岑威有反應,唐臻已經將鵝黃色的手帕塞進岑威手中。

因為唐臻的態度過於隨意,岑威也沒在意手感密實的布料縫製的衣物,為什麼隻有手掌大小。動作先於腦子,提起布料上的繩子,抖一抖去褶皺。

唐臻眼睜睜的看著岑威從漫不經心,到突然震驚。

落在鵝黃色手帕上的目光,像是猝不及防的與火苗相撞似的立刻移開,然後以扔炸.藥的反應速度甩開鵝黃色手帕。

即使已經不在視線範圍內,岑威依舊精準的將鵝黃色手帕丟到敞開的包裹內,正中央的位置。

匆忙的改變姿勢之後,岑威如同石雕似的保持麵壁思過的姿態。側麵的耳根連帶脆弱的脖頸,毫無保留的展現在唐臻的目光中。緋紅的色澤肉眼可見的占領健康的膚色,肆無忌憚的蔓延。

唐臻怔住,下意識的念頭是孟長明捉弄人,鵝黃色的帕子上有無傷大雅的毒藥。他立刻抬起手,分彆摸向自己和岑威的脖頸,想要以這樣的方式比較溫度,快速判斷彼此的狀態。

岑威的眼角餘光,忽然看見朝著脖頸襲來的陰影,下意識的抓住唐臻的手腕,詫異的看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