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自以為聰明卻被‘傻子’騙得團團轉的......大聰明。
太子怎麼可能傻?
自從他成為太子的伴讀,親眼看著太子以各種方式改變眾人對他的看法和態度,短短的時間內,越來越像真正的太子。
東宮的變化最明顯,原本的宮人儘數被遣散,各家送去的仆人恨不得用出渾身解數哄太子開心,明爭暗鬥不斷,相互盯著反而令東宮前所未有的安穩。
與此同時,太子對東宮的掌控也遠勝以往。
內閣從瞧不起太子,變成千方百計的奢求太子分給他們些目光,為此不知道搜羅多少異域美人送到東宮。
沈思水和太子來往逐漸密切之後,各地紛紛有效仿之意,送到京都的請安折子逐漸變得厚重。最不喜歡寫折子的陳國公,也親自動筆,詢問太子近況可好。
......
岑威眼中的深沉逐漸濃厚,忽然想到另一種可能。
也許太子最近的作為不是忽然犯蠢,而是因為特殊的緣由,故意疏遠他,想要與他撇清關係?
處於太子的位置,還有什麼比龍虎軍的支持更有誘惑力?
岑威自認,從未表現出對任何人的排斥,也就是說,太子可以在選擇龍虎軍的同時再選擇其他。
然而太子卻以不留退路的方式,狠狠的推開龍虎軍。
難道龍虎軍的支持,會令太子與真正想要的東西越來越遠?
岑戎眼睜睜的看著岑威手中的玉麒麟響起清脆的聲音,然後從額頭正中央裂開條細縫,快速向腦後和脖頸蔓延。他頓時覺得牙酸的厲害,下意識的退後半步。
岑威忽然轉頭看向皇宮,雙手撐著比腰還高的欄杆,猛地騰空而起,悄無聲息的落在草地,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哎?”岑戎立刻跟上,小跑追上岑威,正想問對方想要做什麼,岑威卻主動停下腳步。他滿頭霧水的問道,“怎麼了?”
岑威眼中尚未消失的不甘徹底散去,麵無表情的道,“想要養隻海東青,既然他不願意就算了。”
岑戎高高的挑起眉梢,若有所思的看向岑威眺望的方向。
相比陝西與河南,北地受到異族影響,更喜歡養海東青,龍虎軍中也有,隻是養法與北地和異族大不相同。
龍虎軍從不熬鷹,會專門尋找幼年失怙的雛鳥,搬到附近,在野外陪幼鳥長大。
如果幼鳥能飛行的時候願意與龍虎軍走,從此之後就再也不會離開,會發自內心的將哺育它的人當成親人。
這樣捕獲的海東青無需禁錮自由,也不用三餐投喂,隻需要在海東青找不到食物或立下大功的時候,準備些海東青格外喜歡的肉。
天上地下,人和鳥永遠是最堅固的盟友。
如果長成的幼鳥不願意與龍虎軍走,也沒人會強求。
人各有誌,鳥也一樣。
“你想要海東青還不容易?”岑戎摟住岑威的脖子,笑嘻嘻的道,“神風正有窩蛋,整個營地都在盯著。你這幾日就啟程回去,肯定來得及。”
岑威點頭,順著岑戎的力道回花廳,笑道,“如果沒有海東青,養隻渡鴉也不錯。”
雖然在空中的搏殺能力不如海東青,但勝在聰明漂亮,也是不錯的幫手。
岑戎胡亂點頭,蘇迪雅最喜歡白鷹,等回河南,他肯定要找隻羽毛潔白、模樣英俊的海東青。
至於岑威,武力值比他還高的弟弟,他才不管岑威養什麼。
畢竟是親兄弟,岑戎還是有些兄長的責任心,特意令人準備豐厚的宴席和少見的美酒,非說是提前為岑威踐行。
蘇迪雅見到岑威回府時的冷臉,立刻找理由避去內宅,此時也沒出現,推說今日不知為何疲乏的厲害,已經睡下了。
岑威見狀,隻能領下對方的好意,讓人先分出飯菜先送去內宅,免得蘇迪雅夜裡醒來犯餓,又要等小廚房開火。
岑戎親自為岑威倒滿酒,煞有其事的道,“我也懶得再提,這半年來,究竟替你背多少黑鍋,總算你還有些良心,記得家中老父。”
岑威端起酒杯,在岑戎的目光中做出保證,“京中有些友人需要告彆,三日之後,我就回去。”
“一言為定?”岑戎喜上眉梢。
岑威點頭,“一言為定!”
兩人尚未碰杯,忽然有人闖入,急匆匆的稟告,“少將軍!宮中有火光,看位置,應該是東宮。另外還有大批宮人從東門衝出皇宮,口口聲聲稱有紅蓮作亂。少部分人已經不顧宵禁,慌不擇路的離開,大部人依舊在宮門附近徘徊。”
岑戎聞言,險些氣得將酒杯扔在報信的人頭上。
這是急著給誰上墳?
以他對岑威的了解,無論京都發生什麼事,隻要飲下這杯酒,岑威就會堅守承諾。
岑威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毫不上心,揮手示意報信的人出去,冷淡的吩咐道,“夜裡都警醒些,守好門戶。”
岑戎麵露猶豫,試探道,“宮中出現這樣的變故,你不去看看?”
“你希望我去?”岑威反問。
岑戎立刻閉嘴,重新舉起酒杯,鄭重的強調,“踐行酒,喝下這杯酒,三日之後,你就離開京都。”
岑威點頭,抬手與岑戎碰杯,一飲而儘。
岑戎見狀,終於能徹底放心,自覺的將酒壺推至遠處。
京中還有預料之外的變故,他和岑威也得警醒些。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向來不喜歡飲酒的岑威,竟然拿起酒壺又為自己倒了杯酒,昂頭飲儘。
察覺到岑戎的目光,岑威解釋道,“踐行酒。”
“嗯?”岑戎看向空杯,眉宇間浮現猶豫,難道京都的踐行酒要喝兩杯?
他思索半晌,正打算問問岑威,忽然發現岑威已經推開酒壺和酒盞,正以恐怖的速度,悄無聲息的席卷桌上的佳肴。
岑戎立刻加入戰場,徹底忘記令他後悔不已的猶豫。
吃至半飽,又有人敲門。
還是剛才急匆匆來報信,險些惹怒岑戎的人。
“少將軍,太子有令,召您進宮護駕。”
岑戎嗤笑,不假思索的道,“說少將軍醉了,起不來。”
東宮太子還挺有趣,難道以為龍虎軍的少將軍,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
來人應是,討好的笑了笑,立刻起身離開。
“等等。”岑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下筷子,正擰眉看向皇宮,忽然道,“先前起火的是東宮?”
來人愣住,“不知道,看位置像,少將軍和副將軍都不在意,屬下就沒令人再去打探。”
“火勢如何?”岑威追問。
來人知道自己又辦錯事,難掩愧疚和心虛,絞儘腦汁的尋找合適的形容,“最嚴重的時候幾乎映紅半邊天,現在雖然已經小些,但是依舊能看到火光,至少大半個東宮都要遭殃。”
岑戎忽覺不妙,瘋狂朝前來報信的人使眼色,“你馬上就要離開京都,關心這麼多做什麼?”
岑威對岑戎的話置若未聞,追問道,“來召我進宮護駕的人是誰?除了我,是否還要召見彆人?”
報信的人終於等到一個能夠對答如流的問題,狠狠的鬆了口氣,立刻道,“是平安公公親自來傳信,分彆召陳國公世子、龍虎少將軍、孟首輔、施大人、梁大人、陳大人、胡大人進宮護駕。”
岑戎眼睜睜的看著岑威頭也不回的離開,麵無表情的給自己蓄上滿杯的酒,咬牙切齒的低喃,“一言為定?”
混小子,最好彆騙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