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合一(2 / 2)

岑威的神色逐漸微妙,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測,羽林衛反常的行為肯定與太子有關。

脾氣古怪的孟長明因為孤身進宮,躲過惱怒的機會。燕翎心思深沉,即使不高興,未必會表現出來。梁安、陳玉和胡柳生,皆是克製內斂的性格,也不會顯露不快。

目前看來,最可能上鉤的人排除掉孟長明,隻剩施承善。

“你在想什麼?”孟長明忽然看向岑威,冷冰冰的道,“我覺得你對我不懷好意。”

岑威搖頭,反問,“孟兄何處此言?”

他隻是沒有主動告訴孟長明,對方沒有開口詢問他的事而已。

孟長明冷笑,眼底的寒意不減反增,獨自朝福寧宮的方向走去。

岑威示意親衛分出人留在東宮,幫助宮人控製火勢,若無其事的跟上孟長明,主動開口,“我聽聞燕兄此前許久沒有消息,是因為陳國公有召,特意回北疆,你知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

“岑威!”孟長明倏地點頭,眼角眉梢儘是警告。

岑威後退半步,哭笑不得的躲過想要用頭頂他的雪驢,“抱歉。”

看來傳言偶爾也有靠譜的時候,試圖向孟長明打聽成國公府的消息,確實會令孟長明翻臉。

守在福寧宮外的羽林衛頗為無措的打量孟長明的驢,數次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能在孟長明越來越暴躁的臉色中提起足夠的勇氣,滿臉為難的看向岑威,“少將軍,您的護衛和佩刀要留在福寧宮外。”

又是對自由出入東宮的人,從未有過的約束。

岑威解下佩刀扔給親衛,吩咐道,“你們也回東宮滅火,莫要衝撞彆人。”

羽林衛見狀,又道,“陛下正在休息,勞煩兩位大人莫要喧嘩。”

岑威和孟長明跟著領路的羽林衛,從回廊繞到偏廳,剛進門就看到滿身狼狽,正出神的望向火燭,眼中似有畏懼的太子。

“殿下?”孟長明在羽林衛的目光中,若無其事的牽著驢進門,沉默的打量唐臻許久,輕聲道,“夜裡都發生了什麼?”

站在唐臻身後的羽林衛低聲道,“稟告首輔,子時三刻......”

“我沒問你。”孟長明擺了擺手,目光始終放在唐臻的臉上,似乎非要唐臻親自將為什麼如此失魂落魄的原因說給他聽。

如同陶瓷娃娃般呆滯的人,終於有了反應。

他緩緩轉頭看向孟長明,空洞的雙眼逐漸浮現後怕,慢吞吞的道,“你來了?”

孟長明難得耐心,沒有馬上要求剛回神的唐臻對他說不久之前發生的事,反而說了些宮外的情況,“皇宮的動靜傳到外麵,令部分百姓誤以為紅蓮已經跑到京城,正不顧後果的想要往城外衝。”

唐臻仿佛不經意似的看向岑威,隻看到束發的墨色布條和又黑又長的高辮。對方垂著頭研究腰飾,根本就不與他對視。

不出預料的證實,岑威因為他早先不顧後果的行為,真的不再理會他,唐臻暗道失策,故意做出惶恐的模樣,再度深深的垂下頭。

其他人已經適應太子的改變,剛回京都的孟長明可沒有。

多說多錯,還是小心為上。

再者人還沒到齊,他也不願意同樣的話,翻來覆去的說好幾次。

燕翎雖然來得早,但是所帶的護衛太多,羽林衛的態度又出乎預料的強硬。幾番討價還價,燕翎非但沒能占到便宜,反而因為聽聞孟長明和岑威已經入宮,又看到匆匆趕到的陳玉,臉色逐漸難看。

權衡利弊之後,他終究還是同意了羽林衛的無理要求,允許對方檢查他帶來的護衛中是否混入紅蓮賊子。

福寧宮內,孟長明見到唐臻瑟縮的模樣,耐心逐漸消散,正想冷嘲熱諷幾句,忽然看到滿臉恍惚,神色幾乎與太子相同的胡柳生。

他穿著明顯不合身的衣袍,慣常充滿狡黠,像是不懷好意的眼眸中滿是後怕,呆滯的環顧四周,選擇岑威所在的方向,腳步越來越快,忽然像是不堪重負似的倒下去。

好在岑威反應夠快,及時抓住胡柳生的肩膀,雖然令胡柳生發出痛苦的哀嚎,但是讓他避免臉先落地的結果。

岑威提著胡柳生的肩膀走向椅子,利落的將對方按上去,問道,“你怎麼了?”

“沒、沒事。”胡柳生苦笑著搖頭,努力做出鎮定的模樣,可惜沒能成功,手掌抖得越來越嚴重,隻能強行撐住最後的心氣,悶聲道,“東宮火勢最大的時候我曾被關在裡麵,現在、還有些......讓岑兄見笑。”

孟長明聞言,眼中浮現猶豫,終究還是抓起唐臻的手,分彆放在小雪驢的韁繩和脖頸,轉頭去逼問胡柳生。

唐臻愣住,幾乎是本能的透過毛絨絨的觸感,以最短的時間找到血管的位置,下意識的低頭,正好對上圓溜溜的藍眼睛。

小雪驢完全不知道,狠心的主人令它陷入怎樣的危險,朝記憶中從未有過的味道張開嘴。本能告訴它,遇到陌生的味道不要慌,先嘗嘗是什麼味道。

唐臻臉色驟變,放在小雪驢脖頸處的手掌猛地用力,試圖推開對方。

奈何這是隻與孟長明鬥智鬥勇,臉皮早就經過千錘百煉的驢。

非但沒有因此遠離唐臻,反而因為感受到熟悉的動作變得興奮,拚命的向前用力,想要與唐臻貼貼。

岑威眼角餘光看到人與驢之間的較量。

片刻前神色呆滯,仿佛在突如其來的變故中丟失靈魂,隻剩軀體遊蕩人間的少年,正手腳並用的抵在雪驢的脖頸處,臉色猙獰,眼底盈滿殺意。

太子喜歡驢?

這真的不是孟長明對太子的蓄意......懲罰?

原本不願意開口的胡柳生,在孟長明強勢的逼問之下,不得不回想至今依舊令他驚懼的經曆。

“我收到施兄的信,約我在宮中相見。我去赴約,久久沒等到施兄,忽然被沒能看清麵孔的人打暈。不知道失去意識多久,在濃煙中被嗆醒,四周都是被火焰照亮的紅色,我的身上捆著繩子,無法掙脫,也無法逃跑。”胡柳生的臉色呈現病態的蒼白,哽咽道,“直到被程將軍從火海中救出來,我才知道、我是被關在東宮棄用已久的庫房中。”

話音未落,胡柳生已經淚流滿麵,崩潰大哭。

要不是綁住胡柳生的人,心思急切、手法粗糙,在窗外留下明顯的痕跡,羽林衛根本就不會猜測裡麵有人,等待胡柳生的命運,隻有......

孟長明的臉上沒有任何動容,理智的思索胡柳生的話,忽然問道,“施承善約你見麵的地方不是東宮?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