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合一(1 / 2)

“可是......”昌泰帝尚未說完的話被突然響起的咳嗽打斷。

始終一聲不吭,毫無存在感的唐臻用儘全力的捂住嘴,依舊無法阻擋從青白的指縫間泄露的悶咳,單薄的身體因為難以控製的力道,隻能被動的順著咳嗽的頻率抖動。

隻過去眨眼的功夫,太子蒼白的麵容就染上薄紅,黑白分明的雙眼更是如同浸在水中般狼狽。

直到唐臻因為力竭踉蹌,幾乎跌坐,眾人才在越來越撕心裂肺的咳聲中回神。

“臻兒?”

“殿下!”

“快傳太醫!”

......

唐臻抬頭對最先靠過來的孟長明、程守忠和李曉朝,無力的揚起嘴角,搖搖欲墜的身體終於徹底失去支撐,朝地麵倒去。

難得有昌泰帝親臨的朝會毫無預兆的開始,又猝不及防的結束。

除了少部分人有幸能留在宮中,等待禦醫和太醫為太子診脈的結果。其餘朝臣再怎麼不甘心,也隻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好在太子隻是老毛病。

劉禦醫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

本就先天不足,年初又遭遇賊子毒害,不算健康的身體雪上加霜。最近半年更是纏綿病榻,氣溫稍稍有些變化,太子就會有相應的反應。

近日天氣格外乾燥,風也比平日更狂放......怎麼看都比不久前,太子莫名其妙的被毒瘴之氣侵染的脈象正常。

昌泰帝非常不滿意劉禦醫的診斷,他念著多年相伴的情分,沒有立刻當眾給老臣沒臉。目光越過劉禦醫,看向臨時從太醫院抓來的當值太醫。

臻兒是在年初中毒,僅隔幾個月就能毫發無傷的在宮巷取施承善的性命,身體分明是養的很好。為什麼住進福寧宮,反而隔三差五的臥病?

守在房門外的眾人同樣神色各異,驀然看過去,竟然每個人都是擔心居多。

自從太子搬去福寧宮,後宮的娘娘也因為破秋日的變故,紛紛緊鎖宮門,減少與外界的聯係,太醫院已經很久沒有正經的出診過。

......或者說,他們出診的對象都在宮外。

在宮中值守的太醫,大多都是難以受京都貴人的信任,無所事事的年輕太醫。

陡然麵對這麼多能決定他們命運的大人物,從未經曆過大場麵的年輕太醫皆兩股戰戰,神魂不屬,不敢有任何花花心腸,皆老實重複劉禦醫的話。

昌泰帝心中存疑,緊盯臉色最慌張的年輕太醫,事無巨細的問太子的脈象和原因。

接連問跪三名太醫,昌泰帝眉宇間的遲疑越來越濃。

正所謂久病成醫,他用藥多年,程守忠又喜歡操心,總是追著劉太醫問藥方的考慮,然後念叨給他聽。

昌泰帝自信,絕不會輕易被醫者哄騙。

突然得知獨子的身體遠不如他以為的健康,愧疚如潮水般湧上昌泰帝的心頭,一時之間,再也沒有向太醫追問的心情。

他難以想象,破秋日,唐臻是用多大的決心和毅力,殺死突然出現的施承善,滿懷希望的出現在他麵前,然後......大概隻得到失望。

臻兒向來心細又敏銳,想來已經猜到他有意讓對方替他禦駕親征的機會。

破秋日之後,京都的情況越來越難以預測。

先有從不插手京都爭端的沈思水,因為沈貴妃,不得不派來沈風君。然而看沈風君和沈婉君的小動作,沈思水分明是不再滿意現狀,想要做出改變。

施乘德帶來的數千護衛,至今依舊在京郊徘徊。

李曉朝徹底控製住京營,不必再隱藏野心和與程守忠截然不同的那麵。昌泰帝尚且不至於畏懼李曉朝,但是他知道,唐臻從前與李曉朝格外親近。既怕唐臻因為發現李曉朝的偽裝傷心,又擔心唐臻會被李曉朝利用。

......

出兵貴州已是勢在必行之舉。

在昌泰帝看來,這是唐臻想要離開皇宮,最好的時機。

李曉朝率先打破沉默,向劉禦醫問道,“如殿下這般,應當如何醫治才能儘快康複?”

劉禦醫麵露苦笑。

這是他最不想麵對的問題,更是必須麵對的難題。

孟長明看出劉禦醫的為難,難得說了句人話,“殿下的經曆也算世間少有,禦醫一時半會想不到奇招也是人之常情。你儘管提稀奇古怪的草藥,我們自然會想辦法將其找來。我前些日子曾有幸拜讀前朝名醫回春大師的自傳,上麵有寫,病去抽絲,針灸或許有奇效。”

劉禦醫搖頭,歎息道,“無論如何針灸或用什麼樣的奇珍異草為殿下治病,都是治標不治本,隻能緩解殿下現有的症狀。”

太子殿下的身體,如同滿是裂紋的木桶。

修補是個漫長的過程,期間隻要有風吹雨打的動靜,木桶就有可能增加新的裂紋。

這病,隻能調養,沒辦法治。

施乘德聞言,心思立刻從太子的安危轉到彆處。

有病就治。

即使昌泰帝拿不出補藥,總督大人也會慷慨解囊。

隻要太子沒有隨時薨逝的危險,病弱反而更符合總督大人的利益。

如今他更發愁,該不該想辦法拖延對貴州出兵的計劃。

岑威、梁安和陳玉背後的勢力,皆有與貴州接壤之處。

這年頭,哪個有腦子的人不是隨時就能出兵?

以他們的身份,調兵隻是一句話的事。

這剛好是施乘德的痛點。

東南三省通向貴州,隻能借路。

無論怎麼算,都要比岑威等人,花費更多的時間做戰前的準備。

因為沈貴妃和端妃的薨逝,沈風君與燕翎的關係快速惡化,隱隱有倒向施乘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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