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勢如破竹，即使沒頻頻傳出捷報，中軍大旗的位置總不會騙人。</p>
施乘德錯失先機，想到他為了先機，已經付出的種種代價，哪裡還敢為小命擔憂，浪費時間？</p>
若此行一事無成，即使能活著回浙江，總督大人也不會放過他。</p>
施乘德不敢虎口奪食，隻能退而求次，不出意外的再次昏頭。</p>
他下手的目標是貴州當地的望族......沒辦法，貴州混亂多年，竟然連個像樣的衛所都沒有，岑威和梁安在各地出入，皆視城門為無物。</p>
即使施乘德隻想做個樣子，應付三省總督，他也不能虛空索敵。</p>
唐臻以手撫額，麵露歎息，“蠢貨。”</p>
紅蓮鎮的幕後之人涉及三方，分彆是薛寄的狗腿子、貴州巡撫和當地望族。期間薛寄的狗腿子和貴州巡撫，不約而同的將穩住當地望族作為首要目的，紅蓮鎮在他們眼中是憑借為當地望族提供的方便和利益存在，其次才是他們能從紅蓮鎮獲得的利益。</p>
施乘德以最少的人和最虛的底氣，直接挑戰貴州最硬的骨頭，真是......不愧是施承善的族兄。</p>
唐臻忽然好奇，據說年歲已高，近年頻出昏招的三省總督是什麼樣的人，不僅養出如此後輩，竟然還敢對其委以重任。</p>
岑威眨了眨眼睛，假裝沒聽見唐臻對施乘德的評價，低聲道，“我離開貴州時，施兄身邊隻剩兩千騎兵。梁家世伯曾表示願意收留施乘德，但是他拒絕了梁世伯的好意。”</p>
唐臻仔細打量岑威，意有所指的道，“你有沒有想過收留施乘德？”</p>
至少是三省總督親自選的心腹，哪怕隻是為了麵子，三省總督也不能對施乘德不聞不問，少不得付出些代價將施乘德接回東南三省。</p>
“容易壞事，得不償失。”岑威搖頭，麵露嫌棄，解釋施乘德身邊的九千騎兵是如何變成兩千。</p>
施乘德終究不至於像施承善那麼無可救藥。</p>
遭遇當地望族的瘋狂反擊，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p>
他至少知道，什麼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咬牙頂住當地望族的反抗，立刻選擇以暴製暴，不惜血流成河，更不在乎血河是由望族的血組成，還是由東南三省的騎兵拚湊，他隻要功勞和戰績。</p>
龍虎軍悄無聲息的進入貴州，又帶著大量人口悄無聲息的離開，西南水師同樣沒打算在貴州久留。</p>
雙方按照事先的約定，齊心協力，在貴州找到數條能夠連接陝西和兩廣的官道，派重兵把守。</p>
最後竟然隻有施乘德進退兩難，不得不留在貴州。隻要岑壯虎、沈思水和兩廣總兵不鬆口，他就隻能留在貴州......</p>
“貴州，很貧瘠嗎？”</p>
唐臻主動問道。</p>
明明是可以吃進嘴裡的肉，龍虎軍和西南水師竟然願意再吐出去。</p>
岑威立刻理解唐臻真正想問的話，答道，“龍虎軍和西南水師隻取兩分，其餘人隻能退出。”</p>
唐臻思索片刻，點了點頭。</p>
這次出兵貴州，沈思水沒趕上，四川巡撫和僰人首領沒參與，京都的人都是純混子，湊個熱鬨而已。</p>
龍虎軍和西南水師出力最多，理應拿大頭。</p>
如果大頭僅有兩分，其餘人又有什麼臉麵爭取更多？</p>
自然也不存在施乘德破釜沉舟抓住的戰績，能入三省總督和沈思水的眼，導致他們快速達成共識，通過湖廣進入貴州，爭奪貴州利益的事發生。</p>
“這算你身為將軍的善心嗎？”唐臻又問，黑白分明的雙眼清澈見底，皆是疑惑。</p>
他忽然很想知道，昌泰帝身為帝王的善心與岑威身為將軍的善心，有何不同，又有何相似之處。</p>
岑威沉思許多，先搖頭，又點頭，無奈的攤開手，“殿下似乎對臣有誤解。”</p>
“臣並非大公無私之人，那是個充滿仇恨的地方，我不願意在貴州投入精力，化解那裡的仇恨，離開時又切斷了彆人去那兒的路。”</p>
唐臻順著岑威的思路想，竟然沒覺得有問題。</p>
沒了貴州巡撫和當地望族，層層剝削的蛀蟲不複存在，當地百姓未必不能過好平凡的日子。</p>
上一個被多方勢力爭奪、接連剝削的地方，名叫岑家村。</p>
岑威隻是沒給當地百姓安排最好的選擇而已，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他更偏向生他、養他的河南。陝西僅次於河南，同樣排在貴州前麵。</p>
昌泰帝也是這樣，隻能守著底線，力求百姓至少不會怎樣。可惜在昌泰帝心中，太子不是岑威的岑家村。</p>
這麼看，岑威更像昌泰帝兒子，他肯定不用任何解釋，就能理解昌泰帝的執著和情懷。</p>
唐臻垂下眼簾，飲儘杯盞中的溫水，頗有烈酒拂麵的意味。</p>
岑威感受到唐臻忽然冷淡......甚至有些厭煩的情緒，探究的看向對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已經困擾他許久的疑問。</p>
“殿下有心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