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懂什麼？”她深深低下頭，像是對夏油傑三人又像是對自己強調著，語氣堅定異常，似乎這樣就能給自己以力量，“他們說了，我不會死，我可以保留自己的意識，與天元大人融為一體，為這個世界——”
“喂，小鬼。”五條悟聽了半晌，抱著臂站在一旁突然打斷道，他微微側頭，眉尾輕揚，目光冷淡至極，語氣慵懶隨性中透著無奈，“這個世界如果淪落到一定要靠一個小女孩自我犧牲才能勉強維持的地步，那我們這些靠譜的大人未免也太拉垮了些吧。”
“不管那些老爺子和你說了什麼，你完全可以當他們在放屁。”他拉下墨鏡用冰藍色的璀璨雙眸對著小姑娘wink了一下，自信笑道，“哥哥我啊，可是最值得信任的好男人——。”
雖然的確很美型，但是這個性格——天內理子的目光遊移了一下，處於基本的社交禮儀沒有打擊對方過於膨脹的自信心，轉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語但看上去就很可靠且值得信賴的大主教。
注意到小姑娘投來的目光，維爾德微微一笑，輕聲道：“你看上去並不像你說的那樣堅定，我的孩子？”
他的聲音柔和而輕緩，帶著安撫的味道，像是神聖雪山上的清澈流泉，又像是陽春三月夾雜著花香的暖陽般撫慰人心，“世界上任何的生命體，都有他存在的意義，‘想要活下去’——這是人的本能，沒什麼好可恥的。”
“聖靈在上，沒有一種生命，誕生就是為了走向死亡。”
在小姑娘糾結猶豫的眼神中，他話音一轉，友好又親切地問道：“有沒有人和你說過儀式的細節，想了解下嗎，我的孩子？”
天內理子瞬間抬起頭，迫切地看向似乎能解答困擾自己多年問題的長發青年，她不怕死，但是她也想知道，那會是怎樣的形式，時間長不長，會不會很痛苦——
“我，我想知道，您能告訴我嗎？”她上前兩步，將自己的裙角攥得皺皺巴巴，局促不安地小聲道，“您也是咒術師？他們不告訴我，說怕我緊張……”
“如果是我猜測的那種情況，那我對這種儀式確實略知一二。”大主教嘴角的笑意顯得意味深長又暗含諷刺，他忽略掉對身份的解釋，直截了當的解答了祭品的疑問，“不會很痛，我的孩子。但他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消化掉你。”
那個恐怖的用詞讓天內理子瑟縮了下，但她還是執著地聽了下去。
“一次同化可以堅持五百年，我猜他之前吸收的那些應該也還在他體內。你們會變成他的一部分，為他提供‘理性’和‘人性’。”維爾德的聲音平靜而冰冷，卻帶著一絲興味的笑意，他甚至還做了個俏皮的比喻，“啊，有一種形容非常貼切，你們就像是安裝在台燈內部的鋰電池，一個個緊密地貼在一起，隻能在黑暗中竊竊私語，不能動也不能感知外界。”
他歪著頭，饒有興致地看了看臉色蒼白的天內理子，帶著毫不掩飾的憐憫悠悠開口道：“我希望你不會怕黑，我的孩子。要知道，死亡隻是一瞬間的事，但你要麵對的，是永恒的黑暗與孤獨。”
“當然了，也許你會覺得我在誇大其詞。”他勾了勾唇角，目光真誠，一臉體貼，語氣適合地溫聲安慰道，“可是永遠做好最壞的準備總是沒錯的，至少當你真的麵對這些時，不會直接崩潰。”
而天內理子已經瑟瑟發抖地癱坐在地上，瞳孔緊縮，似乎在為自己那不見天日的未來感到無限恐懼和抵觸。痛快地慷慨赴死和永生永世的折磨是兩種概念，她還年輕，維爾德越是輕描淡寫的形容反而令她越發惶恐。
“理子妹妹很喜歡鋼琴吧，我聽校長先生說你很有天賦呦。”一個低沉而柔和的聲音傳入腦海，她怔愣地看向蹲下身來與她直視，笑得一臉溫和無害的夏油傑，聽著他狀似無意地開口道，“你可以考上最好的音樂學院，成為一名鋼琴家，在金色殿堂裡儘情演奏自己的作品，他們都會為你驕傲的。”
“我們可是咒術師，作為既得利益者，我們本該什麼都不告訴你，讓你一無所知地走進薨星宮。”他輕笑一聲，語氣淡淡道，“作為咒術師，我是個罪無可恕的叛逆；但作為一個有血性的人類，我問心無愧。”
夏油傑眉眼彎彎地笑了笑，站起身對著天內理子伸出手，他的聲音低沉渾厚，淺笑盈盈的深瞳帶著令人心安的奇妙力量。天內理子小聲道了謝，拉著他的手站了起來，對著三人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地掙紮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五條悟輕笑一聲，滿不在乎地開口道：“離同化還有兩天半的時間，我們儘力拖延，你自己考慮好。是選擇自我犧牲做個無名英雄，還是繼續你平凡快樂的學生生活，決定權在你。我們都有辦法的啦。”
“……我，我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對不對。”她苦笑一聲，沮喪道，“如果你們幫我逃跑，他們不會放過你們的。”
“哇。你以為你麵前站著的兩個人是誰啊小鬼！”五條悟拉過夏油傑誇張地擺了個pose，一臉自豪地拍了拍胸膛，不容置疑道，“我們可是最強誒！”
看著朝氣蓬勃嬉笑打鬨的二人組，天內理子露出了這些天以來第一個釋然又安心的笑容，她眨了眨眼睛，叉著腰昂起下巴高聲道：“喂，彆自戀了，我才不是相信你們呢，我是覺得這位大人溫柔可靠的樣子才決定暫時付出信任的誒！”
夏油傑嘴角抽了抽，看向笑容完美到有些虛假，泰然自若毫無破綻的維爾德，被他渾身彌漫的聖光刺得眯了眯眼睛，心道：你眼瞎，我不怪你。
此時，離受盤星教雇傭的伏黑甚爾發布懸賞還有12個小時，而詛咒師集團Q，也提前埋伏在學校附近，布下了天羅地網，準備截殺星漿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