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抱……
楚瀨抬眼看岑蔚,問:“你看什麼東西了?”
成年人哪有這樣的,楚瀨小時候都沒被家長這麼抱過,“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岑蔚回味過來這句話的曖昧了,他移開眼,“不是。”
“就是今天中午出去吃飯,看見有人這麼……”
楚瀨哦了一聲:“你也不看看那個人多大歲數。”
岑蔚:“幼兒園。”
楚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多大?”
岑蔚選擇閉嘴。
楚瀨看沈權章走了鬆開了手,問:“你還沒開完會?”
岑蔚嗯了一聲,楚瀨:“那你去,我在這裡等你。”
他一個人也從來不會覺得無聊,岑蔚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他說:“手機沒電的話去桌上充就可以了。”
說完他就走了。
楚瀨打量這個超大的辦公室,感覺都夠他們全組辦公了。
隻是兩邊都是落地窗,靠近走廊那邊不拉窗簾誰都能看到,楚瀨沒由來地想:不是說一般都是單向玻璃的麼?這還邊走邊抱,好怪。
岑蔚估計是看到小孩這麼被家長哄著才提的,楚瀨忍不住想:他把我當小孩還是想當我爸爸。
他看向另一邊窗外,天都黑了,高樓大廈的燈光亮起,楚瀨打了會遊戲,沒電也真的去桌上充了,隻是插上數據線碰到了一邊的顯示器,楚瀨看到了岑蔚小台電腦的桌麵。
對方居然也沒有鎖屏密碼,楚瀨直接看到了最後一個頁麵。
居然是和人工智能對話。
這種頁麵太隱私,饒是楚瀨彆過眼很快,仍然記住了第一個問題。
【怎麼做到讓自己的喜歡不動聲色?】
AI的回答楚瀨沒記住,但這個問題問的就很岑蔚。
楚瀨沒懷疑彆人,這段時間的相處足夠楚瀨對岑蔚的社交有了淺淺的了解。
岑蔚完全就是工作狂,和不是工作狂的楚瀨一樣兩點一線,連去健身房都有標準的日程安排。
楚瀨見過岑蔚放在家裡工作台的電子日曆,密密麻麻的行程,好像他的一天就是純粹的張網度日。
遇到楚瀨之後事情更多,還包攬了早上的遛狗。
岑蔚也提過幾句他的朋友兼同事對楚瀨的好奇,後麵會補一句你放心,我都推了。
男人對楚瀨的怕麻煩爛熟於心,越界後也尊重楚瀨的意見。
但岑蔚也沒正式說過喜歡,他隻是在楚瀨每一次看過來的時候目光回望。
好像從來不會有忽略楚瀨的時候。
楚瀨最後還是選擇壓住對岑蔚提出問題的好奇。
他捧著手機,在岑蔚回來之前瘋狂通關,手指翩飛,看上去特彆全神貫注。開完會的岑蔚沒推開門,從玻璃窗看站在桌邊的青年,發現這段時間楚瀨在家頂多打打手遊,看昨天直播彈幕的消息,粉絲都抱怨他太久沒更新了
。
岑蔚進來後問:“怎麼不坐著,
站著多累。”
楚瀨:“一天坐到晚,
站著也不錯。”
他眼皮都沒掀,戴著耳機,屏幕的音節撞擊,特效拉滿。
岑蔚拿起外套,也不著急,就站在一邊等楚瀨打完這一關。
楚瀨問:“可以走了嗎?”
岑蔚點頭:“奶奶都給我打電話催我了。”
新項目會議拖了點時間,剛才岑蔚回去的時候,位置在岑蔚邊上的申陽煦還很詫異他怎麼回來了,低聲問:“你不直接走嗎?”
岑蔚:“不著急。”
申陽煦感歎了句:“果然是自己給自己打工,連陪老婆都吝嗇。”
這句話壓低了聲音顯得陰陽怪氣,岑蔚很是無奈:“那你自己收尾?”
申陽煦立馬慫了,他巴不得岑蔚在這裡。對方也不是花架子繼承人,前幾年都下沉到工廠過,國外的營銷經驗也很豐富,不算純粹的拍板定案人,岑蔚在這裡才是穩定的。
“不是怕您家那位等太久麼,”申陽煦頓了頓,“你也藏太深了,不會真的要結婚才給我們引薦吧。”
岑蔚低頭看了看手表,“到時候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楚瀨來了的緣故,會議室的人都覺得岑蔚出去一趟回來氣氛都沒那麼凝重了。
產品組的組長開了好幾個新方案包,得到反饋都沒那麼戰戰兢兢。此情此景很容易讓他想到周末發生的事。
這周組裡的風言風語他當然聽說過,比如方案被打回搞不好是老板因為老婆的事不高興。
但他都認識岑蔚好多年了,岑蔚工作的作風沒得說。
私生活上都被綠得人儘皆知也沒影響到工作,這次純粹是新品方向問題,這樣也情有可原。
等會議結束,產品組組長舒了一口氣,看著總裁和副總還有高層進了電梯。
他對這一層還在加班的本組人員說:“可以下班了,我請客,你們想吃什麼?”
現在還留下加班的個個飽受折磨,紛紛同意。
組長看了眼沈權章,對方表麵看還在認真地修改圖樣,實際上標尺都對不上。
他拍了拍對方的肩,沈權章嚇了一跳。
組長:“等會吃飯去。”
沈權章點頭。
一個組的人浩浩蕩蕩地下了電梯,結果出來的時候在一層玻璃門外看到了站著的青年。
天徹底黑了,城市的霓虹閃爍。
蓮心傘業在園區有好幾棟樓,這棟總部樓特彆氣派。門口的燈都很高級,不少員工都說在門口自拍都更上一層樓,這也成了不少實習生發在社交軟件的打卡地點。
楚瀨站在門外等岑蔚把車開過來。
對方說他今天的車停得有點遠,早上來的時候停滿了。
楚瀨還問了一句:“大老板不應該有專門的停車位嗎?”
岑蔚還故作失望地歎了口氣:“爺爺說不能這樣,就一直沒留。”
男人西裝外套了件大衣,楚瀨低著頭餘光還能瞥見鏡子照出來的修長身影。
岑蔚:“今天你和我一起回去,或許可以仰仗你提一嘴,搞不好能給我個專屬車位。”
楚瀨不太相信自己有這種作用,微微聳了聳肩。
岑蔚要從這棟樓的底下走到F樓的底下,在電梯裡還抱怨了一句真的太大了。
這種話從企業繼承人口中說出總帶了幾分微妙的炫耀,楚瀨本來就是懶人,走路都嫌多,岑蔚也沒讓他陪著,乾脆讓他等自己把車開過來。
十二月的風很冷,楚瀨的紐扣棉服看上去很大,但不算保暖。裡麵的唯一領子都翻了出來,似乎是為了防風,他還戴上了帽子。
組裡的一行人出來,瞥見門口站著的年輕男人,感歎了一句:“老板明年就三十了,其實也不算很大,但他對象看上去學生味實在太濃了。”
“細長一條,感覺風都能吹倒,皮膚也挺白的。”
“昨天我聽運營那邊的苗苗說老板對象是小有名氣的遊戲up呢。”
“真的嗎?賬號是什麼,我也想看看。”
“這怎麼知道的?”
“搞信息的不都要搜自家公司嗎,對方點讚了老板的微博,然後被扒了。”
“我知道我知道!老板不還是榜一嗎?”
“完全看不出來岑總是這樣的人,這麼會談,還會被綠啊?”
“你懂什麼是粗.暴的浪漫。”
“浪漫能跟粗/暴沾邊嗎?”
後麵幾個人和實習生聊天,沈權章一個人站著,走在前麵的同事和組長頭皮發麻,不知道怎麼麵對站在門口的楚瀨。
楚瀨戴著耳機聽歌,一邊回柳淵的微信,對方問上周拍的結婚證出了嗎,他想看看。
周圍有三三兩兩下班的人,楚瀨戴著帽子,完全隔絕了其他人打量的眼神。
產品組的人經過,看得更明顯,沈權章落到最後,還是沒忍住喊了一聲楚瀨的名字。
“楚瀨。”
當事人沒聽到,耳朵裡還是某日本歌手新出的歌,很燃很熱血。
沈權章又喊了他一聲,發現對方沒反應,伸手拍了拍楚瀨的肩。
產品組的組長轉頭發現沈權章不見了,再看對方正好拍上了老板老婆的肩。
今天是周五,大後天又是周一。
噩夢的周一晨會,組長雖然知道岑總公私分明,但他心裡有鬼。
知道組裡這小子橫看豎看都對前任餘情未了,此刻痛苦萬分,正準備喊沈權章,發現不遠處有車開過來。
岑家的車不少,岑蔚開的不算張揚,組長自己有車,在車庫也能認出哪輛是頂頭上司的車。
現在的情況比上次還電視劇,他腦子裡甚至響起了知名狗血都市劇的bgm。
楚瀨摘下耳機,問:“有事嗎?”
沈權章上次離楚瀨有點遠,現在距離近到他都可以看清楚楚瀨的眼神。
對方的眼神冰冷,
看沈權章不說話,
又要戴上耳機。
沈權章抓住了他的手腕,下一秒被楚瀨甩開。
楚瀨:“沒事就走吧。”
他不走楚瀨打算先走,他剛走了一步,沈權章就問:“大……大財還好嗎?”
岑蔚開車過來,也看到了站在路邊的產品組一行人,再遠一點楚瀨的身影很好認。
另一個男人他也記得。
那天之後岑蔚遇見沈權章的次數也多了。
以前岑蔚不怎麼去記普通職員的名字和臉,但秘書有點貼心過頭,聽說了傳聞,特地把沈權章的資料放到岑蔚桌上。
岑蔚偶爾下樓,還能碰見沈權章。
哪怕他在工作中很少去考慮其他的事,但這種場合遇見,反而增加了他想起楚瀨的次數。
車從產品組一行人身邊掠過的時候,組長腦子裡都是八卦。
公司匿名群什麼都聊,早上還有人提起岑總的閃婚,現在已經發展成強取豪奪了。
楚瀨蹙起眉,他很少戴隱形,戴眼鏡才是常態,看上去更是清秀文氣。
他說:“這關你什麼事?”
沈權章:“我就是問問,想知道它過得好不好。”
楚瀨:“它和你沒關係吧?”
下一秒他警覺地問:“你不會想偷狗吧?”
沈權章以前都沒發現楚瀨還挺愛開玩笑的,此刻看對方的眼神都有幾分笑,“畢竟我也帶過它。”
楚瀨聽不下去了,“帶什麼,你還嫌它吃得多呢。”
“我走了,你以後看見我就當不認識我。”
他在這方麵一向很利落,可以說鋒利。
在一起的時候很果斷,分手也是,結婚也是,唯獨和岑蔚這段協議結婚滋生了難以控製的情愫,讓他果斷後仍然猶豫不決,貪欲叢生。
沈權章想到楚瀨和岑蔚的擁抱,想到楚瀨在朋友圈發的結婚證,還有周末兩個人相攜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問:“你會真心喜歡一個人嗎?”
岑蔚的車停到門口,但兩個人還在說話,沒注意到他。
岑蔚降下車窗就聽到了這一句,他乾脆開門走了下來。
楚瀨背對著後麵,沒看到岑蔚,他眉眼的煩躁打破了表麵的冷淡,也成了另一種生動。
沈權章:“我說的沒錯吧,你根本沒愛過我,你隻是把我當成工具而已。”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酒吧,沈權章振振有詞,仿佛一切都是楚瀨的錯。
但楚瀨的心卻比那天平靜很多,他反問:“那你呢?”
他問:“你選擇我,沒有彆的理由嗎?”
很多事情楚瀨早就知道,比如沈權章和同學的聊天,同性戀能結婚,但婚姻的利益從來不會因為性向改變。
楚瀨微微抬眼,“不是你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