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牢底坐穿最好!”
“楚瀨你都不怕的嗎,我都快嚇死了。”
“我以前怎麼沒發這小子這麼偏激!!!”
……
錄完筆錄出來都是淩晨了,柳淵一邊罵一邊給楚瀨遞了一杯便利店的草莓牛奶。
兩個人站在便利店裡說話,江理雍剛才也在這裡,但接了一個電話又回醫院了。
岑蔚和律師有話說,還沒出來。
楚瀨捧著紙杯,吸管杯他咬得扁扁,他濕漉漉的T恤吹乾後還有點皺巴巴的,他說:“我也害怕。”
柳淵閉了閉眼,想到那個畫麵他都害怕,萬一沈權章真的捅了,恐怕今天大家都得上社會新聞版麵。
開同學會開出刑事案件,實在太可怕了。
柳淵:“他自作自受,居然還怪到你身上,我真是服了。”
“還是關他幾年吧,太危險了。”
楚瀨臉都擦乾淨了,但他總覺得還有牛排的血腥味和油味,又忍不住拿濕巾擦了擦。
兩個人在這裡站了十幾分鐘,楚瀨擦了好幾次,柳淵忍不住問:“是很難受麼?”
楚瀨看上去太淡定了,越發襯得岑蔚的激動很殘暴,那瞬間衝過來居然還踢斷了沈權章幾根肋骨,還好當場有個骨科醫生在,也沒什麼生命危險。
“感覺黏黏的。”楚瀨放下紙巾,拿起柳淵遞給他的小鏡子照了照,臉都擦紅了。
柳淵還是覺得很恐怖:“他怎麼知道我們在那的。”
他看了看群,大家都在說今天的事,酒館的其他客人拍了視頻,現在都擴散開了。
這種前任實在是太可怕,隻是網上什麼妖魔鬼怪都有,居然還有共情沈權章,認為岑蔚動手狠的。
但沈權章都動刀了,岑蔚這都算克製。這也是柳淵第一次看到岑蔚發怒,男人在他印象裡很有風度,對他這個楚瀨的朋友也很客氣,當時岑蔚盯著沈權章的眼神壓迫感實在太強,加上身高和眉眼自帶的淩厲,感覺都能把人碾碎,周圍還有人抽氣,更彆提純粹看熱鬨的網友了。
隻不過作為己方人士,柳淵覺得安全感倍增,現在他看向楚瀨,說:“回去好好休息吧。”
“你表麵看著沒事,我也知道你嚇著了。”
柳淵和楚瀨認識那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楚瀨有時候的表麵鎮定,哪有人真的不怕,楚瀨也不是感情缺失的人。
“等岑老板過來,讓他抱抱你,”柳淵還吃了幾串關東煮,正月這種日子碰見這種事也晦氣,他又說:“沒受傷就好,想開點,沒有過去,也沒有你和岑蔚的未來。”
楚瀨嗯了一聲。
手機裡的群消息還在不斷增加,這場鬨劇之後本來要進行的抽獎公布也換成了線上。
群主艾特了楚瀨,恭喜他獲得獨立遊戲和配套設備。
楚瀨低頭看消息,柳淵歎了口氣,很是遺憾:“本來熱熱鬨鬨的。”
柳淵還是
笑了一聲,他心知肚明這根本是暗箱操作:“恭喜你啊,想要的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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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瀨問:“拜什麼?”
柳淵:“財神爺啊。”
楚瀨有些詫異:“你不是求姻緣嗎?”
柳淵咬了一口甜不辣,說:“隻有財是要求的,姻緣強求也沒用。”
“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廟裡求財求事業學業的都很熱鬨,隻有求姻緣的無人問津麼?”
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感慨,看著窗外春節的冷雨說:“反正這種姻緣東西是天注定的,但財運我就選擇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楚瀨若有所思。
柳淵:“你和岑老板不也有種命運啊的感覺麼?”
岑家有自己的律師團隊,律師跟岑蔚也是老相識了,但沒想到會處理到這種事。
他印象裡岑蔚就沒這麼生氣的時候,不過這種事誰碰上都會生氣。
做完筆錄楚先生和朋友先走一步,岑蔚還有話要說,律師就站在一邊。
沈權章傷人未遂還在裡麵,岑蔚站在一邊欣賞被銬住的沈權章,想到那天對方簽字時候的承諾。
沈權章:“你有本事把我殺了。”
他雙目赤紅,也顧不上什麼麵子了,岑蔚麵容冷峻,無論是身高還是麵孔是個人都看得出高沈權章太多。
男人的競爭心理和嫉妒心更高,沈權章咬牙切齒地看著岑蔚:“你不就是有幾個臭錢麼?”
岑蔚看著他的目光冷冰冰的:“你到現在還沒明白麼?”
“楚瀨要是不喜歡你,為什麼要和你談那麼多年?”
這種話岑蔚本來不想說,但看到沈權章的刀抵在楚瀨脖子上的時候,他渾身上下仿佛都被凍住了。
完全無法想象楚瀨如果不在這個世界上,他要怎麼活。
眼前仿佛都是昔年的血色,父親墜亡在眼前,情愛從此成為岑蔚最不想沾染的東西。
但人終究是人,有些東西很難抑製。
岑蔚動手已經很收斂了,此刻他看向沈權章,下頜線繃得很緊,垂下的手手握成拳,在趕過來的律師眼裡都是暴怒的淺層表現。
當年岑蔚父親的事也是這位律師處理的,這麼多年他算是看岑蔚長大的,很清楚現在岑蔚和以前的差彆。
律師也參加了岑蔚和楚瀨的婚禮,看得出長大的孩子笑得真心誠意,並不是網傳的協議結婚,岑家家風很好,都是自由戀愛。
岑蔚對楚瀨的喜歡是相熟的人都看得出來的最高淪陷。
沈權章:“你確定他喜歡我?”
他笑了一聲,兩個男人隔著鐵窗對視,是彆人眼裡的前任和現任。
() 一個是校園情侶,一個是餘生幸福。
岑蔚:“既然你不想聽這個,那就聽聽彆的。”
他唇角扯出的笑帶著幾分嘲諷:“你從來沒讓他快樂過。”
“隻有我能。”
沈權章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憤怒地攥緊欄杆,卻牽動了身上的傷,但岑蔚卻轉身走了。
走到外麵的時候他對律師說:“張叔,接下來就麻煩你了,我不會和解的。”
“您懂我的意思。”
律師點頭,外麵下起了雨,司機給岑蔚送了傘,男人沒上車,在綿綿雨絲裡闊步走向對麵的便利店。
如今岑氏的蓮心傘比以前知名度還高,不僅僅是百年企業,還是新興潮流。
岑蔚自帶貴氣,傘中的高奢傘柄都嵌滿水晶,垂下流蘇也有不輸傘柄的鑲嵌程度,在暗夜裡自帶流光,不少網友覺得自己老板賣傘太過欺詐,因為岑蔚外形氣質就不普通,普通人撐就顯得過分華麗了。
街邊掛著新年燈籠,楚瀨還在低頭看手機的消息,柳淵撞了他一下:“你家岑總來了。”
楚瀨抬眼,街燈下岑蔚撐著傘走來,宛如畫報裡的男模,柳淵笑了一聲,想到以前楚瀨和自己說的擇偶觀,揶揄地問:“什麼感覺啊?”
“結婚對象和當初幻想的貨不對板。”
楚瀨笑了笑:“也不算貨不對板。”
柳淵:“怎麼說?”
楚瀨的評價一如既往:“他的擁抱很有力。”
柳淵嘖了一聲,眼神意味深長,楚瀨莫名其妙看懂了,咳了一聲,小聲說:“你不能純潔一點嗎?”
岑蔚推門進來的時候柳淵識趣地走了,“我去打車回家,下次再約。”
楚瀨:“外麵下雨。”
岑蔚把傘遞給柳淵,“今天不好打車,你坐我的車吧,司機在車上,我和他說過了。”
這把傘現在炒到天價,柳淵甚至在時尚博主發的微博裡看到過。很多人說買了也舍不得撐,沒想到岑蔚不僅實用還隨手送人。
柳淵表示拒絕:“太貴了,我還是買十塊錢的吧。”
楚瀨叫住他:“拿走吧,你在賣傘的人麵前說要買其他傘,不好吧?”
岑蔚挑了挑眉,一副老婆說什麼他就是什麼的樣子,“不好吧?”
柳淵受不了了這兩口子雙劍合璧,拿走了這把能把他家餐館買下的奢侈工藝品,說:“彆反悔啊!”
岑蔚嗯了一聲。
柳淵撐開傘出去了,看到內部的金線我靠了一聲,本來要衝出去的動作都小心了許多。
他衝楚瀨揮手。
楚瀨目送他上車,然後問岑蔚:“那我們呢?”
岑蔚:“我讓人把我的車開過來了,再等一會。”
他的目光落在楚瀨的臉上,對方右臉頰有明顯的紅印,看得岑蔚很是心疼,伸手想摸又縮回了手,問:“疼嗎?”
楚瀨搖頭:“就是覺得不舒服。”
岑蔚:“是不是擦太用力了,回去塗點藥。”
楚瀨一杯草莓牛奶還沒喝完,但吸管被他咬得扁扁,岑蔚拿走他的杯子喝了一口。
觸感很是奇怪,喝一口都很少,但甜得岑蔚眯起了眼,楚瀨抬眼看他的表情,男人抿了抿嘴,“好甜。”
楚瀨:“那你還喝。”
岑蔚又喝了一口氣:“想感受一下扁吸管。”
楚瀨微微歪頭:“小時候我就這樣,很難改了,以前最奢侈的就是買一排AD鈣奶,全部插上吸管喝。”
他手指敲著桌麵,頻率像是外麵的落雨,低頭的時候脖頸還有明顯的掐痕。
岑蔚鬆開的手又握了握拳,他後悔沒多揍沈權章幾拳,乾脆伸手摟住楚瀨:“那現在就買,這裡應該有賣的吧?”
楚瀨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岑蔚拖走了。
兩個男人並排走在貨架中間本來就很擁擠,岑蔚掃了幾眼,當著楚瀨的麵拿了好幾排飲料。
楚瀨:“是不是太多了?”
岑蔚:“我和你一起喝。”
名企負責人表麵看上去矜貴,但在家總被岑建蓀罵品味一般。
喝茶都喝不出金駿眉和滇紅的區彆,實際上岑蔚被罵的時候一邊玩狗的楚瀨非常同情對方。
這種誰分的出來啊,而且大少爺岑蔚更喜歡喝幾塊錢一瓶的散裝冰紅茶,本質和愛吃路邊烤青椒的楚瀨殊途同歸。
兩個人坐上車的時候後座全是飲料,到家都淩晨了。
楚瀨先上樓洗澡,岑蔚拎著東西放到書房,方便楚瀨打遊戲的時候吃吃喝喝。
浴室水汽氤氳,男人敲了敲門,問:“我可以和你一起洗嗎?”
岑蔚的聲音隔著水聲,楚瀨聽得不太真切,他想到柳淵說的那句話,又想到岑蔚抱住自己顫抖的身體。
有人因為他的害怕而害怕,最後反而需要楚瀨安慰他。
就像以前考試前有人緊張,楚瀨看到有人那麼緊張,自己反而不緊張了。
現在頂噴的水灑下宛如一場滾燙的雨,楚瀨沒關水,大聲說:“你進來吧。”
來到我的世界。
我們一起去我們的未來。
抱在一起的時候楚瀨閉上了眼,岑蔚親吻他擦過多次泛紅的臉頰,那裡被刀抵過,沾過血漬。
他的嘴唇掃過楚瀨的後頸,動作輕柔,像是要抹去有人傷害的痕跡。
楚瀨緊緊地抱住他,希望岑蔚能快點抵達他的內心深處,又不希望對方退出。
氤氳的水汽使得玻璃覆上了白霧,偶爾有人的手搭在上麵,留下一個曖昧的手印,然後無力地滑下,嗚咽都被水聲吞沒,變成翻湧的浪潮,和平生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宣告。
岑蔚吻走楚瀨的眼淚,喊了聲對方的名字,他說:“我愛你。”
楚瀨嗯了一聲,他的回應是希望岑蔚再用力一點,比擁抱還要用力,讓他的身體記住對方的輪廓。
像是烙印,又像是生命
的掌紋,他們互為彼此的珍貴寶藏。
“我也愛你。”
楚瀨說完就再也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