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後記·04(1 / 2)

楚瀨和岑蔚都離高中生活太遠了,楚瀨家也沒什麼其他親人可言,同母異父的弟弟現在還沒小學畢業,也談不上熟悉,頂多點進虞芮美的朋友圈能看到對方的消息。

岑家倒是有一些來往的親戚,但岑家的長輩知道現在年輕人不喜歡這種往來,也沒硬性要求岑蔚和楚瀨在逢年過節和他們一起走親訪友,反而給他倆留了不少獨處空間。

楚瀨和岑蔚走向學校的禮堂,看了眼這麼多年沒變的教學樓,忍不住問了岑蔚一句:“你上學的時候有什麼娛樂活動嗎?”

岑蔚中學時代的一寸照到現在還是岑建蓀提起來都說有犯罪分子神韻的照片。

這種形容很是誇張,當事人礙於發話的是大長輩沒好意思回,楚瀨嚴重懷疑如果不是爺爺,岑蔚可能會動手。

每當岑建蓀損岑蔚的時候楚瀨就坐在一邊笑,一副完全不在乎岑蔚死活的樣子。

岑蔚無可奈何,隻能握住楚瀨的手。

現在楚瀨的話就帶著揶揄,明顯想到了那天的事,岑蔚牽著他的手說:“你不知道嗎?”

楚瀨:“什麼?”

岑蔚:“不知道誰把我書房的漫畫看完了。”

楚瀨噢了一聲,“你存貨比我多多了,還有好多絕版。”

提到這個他明顯話多了起來,“以前我都在校門口巷子裡的租書店看,押金二十,一天一塊,還書的時候扣款。”

校慶日還有不少在讀的學生參加,學校也組織了很多活動,操場上都有舞台。

現在的學校比以前開放不少,楚瀨回憶起自己的校園生涯,仍然沒什麼波瀾,他說:“你肯定不用租。”

岑蔚:“我租過的。”

他的手扣著楚瀨的手,卡進指縫,緊得像是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分開。

楚瀨:“你看什麼?你家都有全冊,有必要租嗎?”

岑蔚就算因為父親的事選擇到城郊的高中上學,外表和穿著都能反應出他的家境,怎麼看也不是會為了省點錢去租書的人。

楚瀨休息經常窩在岑蔚的書房看陳年漫畫,偶爾直播背景還能露出一些二次元豔羨的絕版內容,後來還專門直播整理書房,結果不小心掉出了宣蓉青整理的岑蔚從小到大的一寸照,暴露了岑氏蓮心傘業老板從奶娃到熟男的成長過程。

當事人在公司刷到自己的照片還以為是新型詐騙,沒想到是家屬直播事故。

岑蔚:“有些我也沒買到。”

他的學生時代枯燥無聊,遠遠沒有網友猜測的因為一張帥臉精彩紛呈。

圈子裡的同齡人戀愛壓馬路的時候岑蔚一個人獨處,他對愛情不感興趣,也拒絕所有示好,腦漿迸裂的父親像是永遠在他眼前,告訴他愛都空談。

那個階段的岑蔚也很害怕麵對宣蓉青,他認為家裡欠母親太多。

岑蔚勸她離開,女人也不走,後來宣蓉青和楚瀨說起過這段,楚瀨聽得認真的,和第一次見家長的置身事

外完全不同。

他也認同岑蔚的話,看著嫋嫋熱茶氤氳麵容的女人:“像我媽媽那樣,也挺好的。”

“是全新的重新開始。”

宣蓉青卻搖頭:“有些東西隻要嘗試過就好了,你媽媽有自己的選擇,我也有我的。”

宣蓉青自己的事業搞得風生水起,這麼多年也不是沒有人追求她,岑家人都支持她戀愛,她就算有,也從來沒把人帶回來過。

她看楚瀨的眼神也像在看自己的孩子:“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宣蓉青和楚瀨的聊天大多什麼都說一點,很快就轉到岑蔚在高中時期的家長會了。

提起這件事宣蓉青還很懊惱,說自己錯過太多,岑蔚仗著成績好拒絕家長過來,老師也同意了。

某種程度上,岑蔚和楚瀨的高中時期重合度挺高的。

都是重度漫畫愛好者,不太搭理人,一放學就往小巷裡亂竄,吃燒烤也唯愛烤青椒。

楚瀨:“也不知道那家店搬了沒有。”

岑蔚點開手機試圖搜索,又忘了租書店的名字,問:“店名是什麼?”

楚瀨想了好半天,走進禮堂落座的時候才記起來:“文明書屋。”

申陽煦的位置就在岑蔚邊上,聽到這四個字頓時活了,低聲問楚瀨:“你也愛去?”

楚瀨看著就是個宅男,隻是宅得清新脫俗,加上橫看豎看都是清秀乾淨,雖然他們不是一屆的,但這個租書店實在傳播度很廣,申陽煦還試圖隔著岑蔚和楚瀨聊天。

岑蔚直接看向申陽煦的老婆,女人踩了申陽煦一腳,恰逢台上走流程,他的一聲嗷被音響遮掩過去了。

楚瀨看向岑蔚,眼神帶了幾分意味不名。

岑蔚欲蓋彌彰地解釋:“開始了。”

楚瀨和岑蔚都是作為知名校友來的,禮堂不少當年的同學,楚瀨和岑蔚來得晚,兩個人攜手來的時候還引起了好大一陣討論。

前半場都公事公辦,岑蔚還上去宣傳了自家企業,楚瀨在這兩個星期的準備期拒絕了學校主辦方的長篇大論邀請。他現在算半個主播,仍然不喜歡在這種場合說話,岑蔚發言的時候他坐在台下看著台上的男人,學生時代的楚瀨以前就沒坐到過第一排,學校搞必須到場的講座他也要找到最後的,昏暗的角落。

反正是任務,沒必要關注台上站著的是誰,隻要在大家鼓掌的時候附和就好了。

沒想到多年後他會坐在前排,無比認真地聽一場非常官方的講話。

坐在一邊的申陽煦看了眼楚瀨,發現對方看得非常認真,還帶拍照,岑蔚的目光更是頻頻看過來。

可惜楚瀨不和他對視。

申陽煦想到高中時期對自己傾訴暗戀心事無動於衷並表示自己不會結婚的岑蔚,心想:真打臉啊。

岑蔚講完後台下掌聲如潮,知名校友背後還是專業人士做的PPT,這種場合對楚瀨來說就是吹噓專場,來的成功人士大部分也是生意,可能還沒後麵幾排

社畜校友來得真心誠意。

楚瀨看完岑蔚就低頭看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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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修林也在現場,和其他同學坐在一起,楚瀨經過的時候打了聲招呼,也沒多說幾句。

其實他的位置明顯是岑蔚那一級的,楚瀨那一屆的不少人頻頻看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當年那麼沒存在感的同學居然也混得風生水起,還有不少人給楚瀨發好友申請,岑蔚來的時候楚瀨皺著眉捧著手機。

岑蔚:“怎麼了?”

楚瀨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岑蔚也看見了他的紅點,“我以為你最擅長拒絕。”

楚瀨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有感觸?”

岑蔚聳肩:“我這是讚美。”

校慶的流程一套套的,兩個人都重溫了學生時代的痛苦時刻,一輪結束還有二輪,楚瀨已經開始後悔了。

可惜成年人的社交現在才剛開始,周圍來往的都是校友,楚瀨送給學校的木雕是很久前構思的,做這個的時候他還沒現在這麼熟練。

楚瀨很想溜走,木雕都送去新校區了,不知道為什麼還要對著照片介紹。

他身處中心,還要回答老師和同學的問題,和台上講話也沒什麼區彆。

“楚瀨好久不見啊,你和班長倒是挺熟,是不是不記得我們了?”

“班長以前誰都照顧得到啊,能一樣麼?”

“這作品,太厲害了,怎麼想到工作之後又重新考大學又去拜師的?”

……

問題很多,很多都是楚瀨在直播裡回答過的,他在現場回得有些糊弄。

好歹是上過班的社畜,楚瀨的糊弄學爐火純青,不是很熟的人基本看不出他的糊弄程度。

但這種場合仍然不是楚瀨喜歡的,他在混亂的提問中懊悔自己那天的答應,在遠處岑蔚的眼裡顯得異常無助,岑蔚跨步過來,帶走了被圍住的楚瀨。

有些同學詫異地看著來人,也有人提醒:“這是楚瀨的結婚對象,你不知道嗎?”

岑蔚也不是人儘皆知的名人,大數據也有信息差,周圍感歎聲此起彼伏。

岑蔚氣質疏冷,氣勢也很強,說我可以帶他走當然沒人敢說不。

況且人家已婚,更沒什麼好攔的。

今天的校慶本來就是學校活動和晚上的聚會,還沒到晚上,距離聚餐都早得很。

岑蔚帶走楚瀨,笑著問:“所以你為什麼會同意參加校慶?”

半摟著的青年眼鏡下滑,露出一雙眼型蠻好看的眼,岑蔚給他推了推眼鏡,楚瀨說:“想看看你。”

這個回答出乎岑蔚意料,“什麼?”

他們走到角落,會場很大,音樂、燈光、寒暄,校園到社會的成年人再度回來,也回不到真正的青蔥歲月。

但有些錯過的人卻可以在這裡增補失落的曾經,即便他們的錯過幾乎符合完美的定義。

楚瀨:“我想看看你同學眼裡的

() 你是什麼樣子的。”

他看向眼前人,

三十四歲的岑蔚成熟英俊,

事業成功,為人處世都很符合精英設定,甚至比當年初遇更勝一籌。

但愛一個人就是會貪得無厭,又想要餘生,又想探尋從前。

楚瀨:“我想打聽十七歲的岑蔚,是不是和現在一樣。”

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讓我這裡。”

他抓住的岑蔚的手放在心口,心跳怦然,更不用再宣之於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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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瀨嘴上這麼說,但晚上的聚餐還真沒打算去。

岑蔚應酬已經夠多了,這幾年楚瀨也忙於自己的事,兩個人雖然不算聚少離多,但也不是頓頓能坐在一起吃飯的,他也推了晚上自己高中班級的聚會,選擇和楚瀨去了他們第一次遇見的酒館。

從學校出來的時候正好是傍晚,今天周六,沒有大批學生這個時候在路上晃悠。

即將拆遷的片區看上去沒以前那麼熱鬨,可以看到門店在陸陸續續搬空,楚瀨和岑蔚先去了一趟之前的書屋。

當年賣書的老板已經回老家了,繼承書屋的是他的兒L子,對方帶著幼兒L園歲數的小朋友在打包。

窄小的書店貨架堆滿了各種老書,連二樓轉角都堆滿了畫冊。

大概是門口貼著書本按斤賣,裡麵的學生還挺多的。

岑蔚看了看二樓,想起了從前,說:“我記得以前二樓的還有卡座可以喝飲料。”

他隨手抽了漫畫區的一本漫畫,看得出翻得有點多,腰封都快掉下來了。

楚瀨:“你會在這裡看?”

他雖然沒看岑蔚,但口吻的揶揄很明顯,相處久了岑蔚也明白楚瀨的性格,仗著自己情緒冷靜經常能拐到陰陽怪氣,當然不太明顯,但刺岑蔚是常有的事。

岑蔚:“你對我到底有什麼誤解?”

他倆逃了晚上的校友聚會躲進了校門口小巷子裡的書屋,書架好幾排,也有高中生瘋狂往籃子裡放書等著按斤稱,岑蔚偏頭看向身邊的人,楚瀨低頭翻頁,“沒有誤解,純好奇。”

他胸口的跳動仿佛還震在岑蔚的掌心,岑蔚:“你好奇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楚瀨搖頭,他把手上的畫冊放了回去,“你說的就不一樣了。”

岑蔚笑了:“那你經常來這裡嗎?”

楚瀨搖頭:“我就租個書,這裡好多人的,還要拚桌,太可怕了。”

他說太可怕完全沒害怕的感覺,岑蔚知道他就是純粹怕麻煩,但也想到了虞芮美和他提的楚瀨高中很節儉。

作為離開改嫁的媽媽,虞芮美也會定期給楚瀨打錢,隻是她自己的日子也過得不算很優渥。

和奶奶生活的楚瀨一個人上學放學,高中男孩的野性青春在他這裡完全不會有任何體現,虞芮美也直白地和岑蔚說自己不懂兒L子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楚瀨會因為什麼高興。

她和宣蓉青都經曆過丈夫的死,卻做了不一樣的選擇,兒L子的青春在某

種程度上也是一致的。

楚瀨沒什麼零花錢,他寧願不充校園卡也要租一套漫畫看,從雜誌裡看世界,又鑽進故事裡找自由。

當年楚瀨租過的書岑蔚也看過,他們的交集或許早就落在租書店老板陳舊的紙質版賬冊裡,成為某年某日誰租借漫畫一套,押金二十,在第七天歸還,退還金額為多少。

岑蔚看了眼書屋的白板飲品菜單,就算這邊麵臨拆遷,老板還是寫了具體的關門日期。

仍然有背著書包的學生來這裡和同學一起寫作業。

岑蔚問:“那你現在要和我拚桌嗎?”

楚瀨微微偏頭,頂上的白熾燈在門外昏黃時刻顯得異常明亮,男人的麵容仿佛和天花板掛著的海報紙片人輪廓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