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懸忽然回眸,深邃的黑眸裡映著連瑤蒼白的臉:“不必如此。”
連瑤笑了下說道:“為了你嘛,沒關係。”
她濛濛的眼中閃爍著笑意,麵對著顧懸帶著些許倔強又誠懇的眼眸,她忍不住伸出手將他額邊飛起的一根細碎發絲按回去。
少年疏朗的眉目似蘊著暖光,他張了張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沒有說出口。
他將連瑤送入房中,轉過身安靜地離開了,背影依舊堅定又顯得有些局促。
連瑤關上門,內心暗暗唾棄了一下自己,她真是個壞人,欺騙無辜少男的純潔感情。
不過,她去奪斷塵佛蘭,確實也沒有旁餘的目的,就是為了顧懸而已。
當周圍沒人了,連瑤這才鬆懈了下來,她仿佛骨頭散架一般坐在地上,捶了一下肩膀,又捂了一下胸口。
一般這種內傷,調息靜養片刻便好,但被沈長鬆擊傷的地方,卻仿佛內裡還有破碎的劍光在絞亂內府,根本無法修複。
連瑤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很是削弱了。
她的房間裡有一麵等身高的水晶鏡,她仰起頭去看鏡中的自己。
原本蘊著水光的黑眸,此時已經變得有些怪異。
沉沉的黑色之中,仿佛滴入了朱色顏料,暈染開來。
她的雙眸逐漸變紅,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連瑤連忙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手。
她的手腕上已經隱隱繚繞著黑色的光芒,其上有黑沉沉的鱗甲若隱若現。
這是深淵之主最本源的形態,身為魔族的她本就是如此。
連瑤深吸了一口氣,強行用法力將手腕上的鱗甲掩蓋。
她不明白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意外,究竟是因為什麼,她的身體會這樣虛弱?
或許是她太過慌亂,抬手的力量過大,“當啷”一聲,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袖口裡滑了出來。
一柄黑色的匕首,鞘上篆刻古樸稚拙的紋路。
鋒利的刀刃自鞘中滑出,連瑤在平滑的刀身上看到了自己紅色的眼。
就這一眼,仿佛觸動了什麼開關一般。
這柄黑色匕首微微顫動,嚇了連瑤一跳。
這玩意還是顧懸留給他的,她一直沒有尋到機會還給他。
在原書中,顧懸能夠從羅浮川中逃離,是因為他使用族中寶物保住自己的性命。
照現在這匕首的情況來看,莫非這黑色匕首就是顧懸本該用來救命的家族寶物?
連瑤垂首,打算將地上的匕首給撿起來,但就在這個時候,匕首裡忽然傳出了一道聲音。
男人的聲音!溫潤清澈,還很好聽!
“你是深淵之主?”匕首問道。
連瑤抹了一把臉上被嚇出的冷汗:“不,我是魔法少女。”
匕首:“……”掐掉重來。
連瑤反問:“你是誰,匕首精嗎?”
匕首忽然沉聲笑了起來:“我是一個已死之人,留在匕首上的不過是一抹殘魂。”
“名字。”連瑤懶得聽他多說。
“雲君故。”那匕首說道。
連瑤眯起眼,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聽過。
她還未想起來自己在哪聽說過這名字的時候,那匕首又開始繼續說話了。
“你知道你為什麼現在身體虛弱嗎?”寄托在匕首上的雲君故說道。
連瑤搖了搖頭,心想且聽聽他要說些什麼:“我不知,你說。”
雲君故便娓娓道來。
北荒界中的人族修士能夠吸取日月精華、天地靈氣用以修行,增強自身修為。
那麼魔族呢?魔域深淵無日無月,隻有詭譎魔氣常伴左右。
魔族提升修為、填補靈氣的方式很簡單,就是掠奪。
用殺戮奪走人族性命,以鮮血澆灌自身實力提升。
魔族天性如此,深淵之主亦不例外。
連瑤自蘇醒之後,從未殺過一人,也未曾見過死亡的鮮血,體內力量一直在消耗,而無填補來源。
再加上深淵之主的力量與魔族整體實力的興衰息息相關,魔域深淵中大半高等魔族儘數被冰封,連瑤的實力自然大打折扣。
連瑤在聽雲君故說完這一大串話的時候,已經從地上摸了一塊黑色石頭,把裡麵的晶質提煉出來,做成一副黑色美瞳,往自己眼睛裡放。
她翻起自己的眼皮,一手將美瞳戳進去,漫不經心說道:“你要我去殺人?不太可能。”
“短期內不殺,還是可以堅持住的。”雲君故的聲音無悲無喜,“但你終究會被天性支配。”
“那到時候再說。”連瑤越聽雲君故的話越煩,忍不住想要將利刃收入鞘中。
這玩意也不知道能不能信。
她低頭看著地上的匕首,語調冷靜:“所以,你到底是什麼人,能夠知道魔族的這麼多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