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四章(2 / 2)

她隻要展現出她根本不通醫術,那麼她勾結外敵罪名就會坐實,畢竟每一個絡月人都不會忘了自己本。

問題是陸渺渺確實忘了。

她也不是沒想過蒙混過關,但人體身上經脈四通八達,極其複雜,經脈交彙之處穴位更是關鍵,若是所以下針紮錯了位置,她輕則病情加重,重則修為儘廢,形同廢人。

“渺渺,說吧,先在哪個穴位下針?”陸傾城笑著看她。

陸渺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但她發現其他幾位絡月族人看她眼神已經不對勁了,眼神中似乎已經有了懷疑。

不……她不能被懷疑,被懷疑話她也要被關進監牢之中。

她癱軟坐在椅子上,搜索自己腦海裡曾經學過醫術,從中找出些許字眼來。

“水……水分穴。”陸渺渺低聲說道,聲音細若蚊蚋。

陸傾城拿針手一僵,她也料到陸渺渺早就把醫術忘到腦後了,但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如此離譜。

站在一旁幾位絡月族人已經拿手捂住了雙眼,不忍卒視。

陸傾城對陸渺渺幽幽說道:“陸渺渺,水分穴主治利尿消腫。”

陸渺渺:“……”

她擦拭著臉上因緊張而落下眼淚說道:“我重病腦子糊塗了,且讓我再想一想。”

“風……風府穴?”陸渺渺猶豫說道。

陸傾城眯起眼,朝她伸出手去,冰涼手攀上她後腦,指尖緊緊按著她風府穴。

“陸渺渺,你想讓我針刺風府穴,將你殺了嗎?”陸傾城冷笑說道,“身為絡月王族之人,你竟如此忘本?”

陸渺渺感覺到透骨冰涼從後腦傳到全身,她仿佛風府穴真被刺了一般,哆嗦著匍匐在地上。

“我……我當真對絡月忠心耿耿,從未忘本,也從未勾結過天衢……隻是今日實在是太虛弱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陸渺渺跪在地上,語無倫次地說道。

陸傾城吸了一口煙道:“哦,是跟天衢啊?”

“不不不我什麼都不知道……”陸渺渺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我什麼都不知道。

陸傾城走向主殿大門處,打算叫護衛來將她押入監牢之中,便感覺到陸渺渺扯住了她衣擺。

陸渺渺跪坐在地上,朝陸傾城爬了過來,口中不住說道:“都……都是他們逼我,我也是被迫,我什麼都不知道。”

陸傾城冷笑一聲,正待走出門,便見正殿之外走來一人,身形高挑,暗色影子投了過來。

竟然是顧懸。

他麵上平靜,朝陸傾城走了過來。

陸渺渺抬起頭來,看到顧懸這位曾經未婚夫,竟仿佛抓住了最後救命稻草一般。

顧懸……顧懸會不會是來救她?畢竟他們曾經也是有過婚約關係。

陸渺渺緊盯著顧懸,軟著聲開口說道:“顧……顧懸,你是不是來救我,你幫幫我,跟城主解釋一下,事情並不是這樣。”

她手朝顧懸伸了過去,試圖抓住他衣擺。

沒想到顧懸走位精妙,腳一抬,根本沒有低頭就靈巧地避開了她手。

他隻朝陸傾城看了過去,他眉頭微皺,直接問道:“連瑤呢,我已有兩個時辰沒見到她了。”

陸傾城:“……”才兩個時辰還不許人家去搓個澡嗎?

她看了一眼顧懸,正巧瞥見了正朝王殿飛過來白色身影,朝他身後方向抬了下巴:“她在你身後。”

此時連瑤正巧往王殿趕來,她拿著手中兩枚印鑒,正打算將它交給陸傾城。

沒想到在王殿門口,看到了這樣一副世界名畫。

陸渺渺跪在地上,朝顧懸伸出手,顧懸與陸傾城似乎正在說著什麼。

下一刻,顧懸便轉過頭來,黑眸緊盯著她看,似乎放下心來。

連瑤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便上下拋著手中兩枚印鑒,朝他走了過來。

“放心,沒走,不過是去取了這兩個小玩意。”她朝顧懸一笑,故意在陸渺渺麵前靠顧懸更近了些,“順便燒了一些東西。”

陸渺渺瞪大眼看著連瑤,她總算是明白過來顧懸口中“連瑤”是誰,原來就是她。

她是怎麼知道那兩枚印鑒藏在哪裡?

就算是與她合作天衢人,也不知道她床邊這個暗格。

因為在那暗格中,不僅藏有她保自己不死最後底牌——重要絡月王族印鑒,還藏著她心中最深最深卻沒有辦法銷毀……心魔。

“你是誰?”陸渺渺朝連瑤大聲說道,“那個暗格隻有我一個人知道在哪裡?你是怎麼取出這兩枚印鑒?是不是假?”

連瑤俯身,將兩枚印鑒放在掌心,呈給陸渺渺看,輕聲對她說道:“陸姑娘,是真,您品鑒品鑒?”

陸渺渺一眼便認出這印鑒就是她書中那兩枚,眼中光芒霎時間消散,她伸出手來扯著連瑤手腕說道:“你是什麼東西?你是不是惡魔?你怎麼可能知道它們藏在哪裡?”

連瑤笑著看她:“陸姑娘,做過事,總是會留下痕跡,你想抹啊,也抹不去。”

“就算是再處心積慮地想要將它抹去,但總還是會有證據明晃晃地告訴你,你做了什麼。”連瑤合上掌心,將最後兩枚印鑒遞到陸傾城手中,“陸渺渺,你問心有愧,罪該至此。”

她站起身來,看著左右身著銀鎧護衛將陸渺渺給拖了下去,她暫時還不能死,絡月人會在她口中審問出所有與天衢合作細節來。

“天衢債多不愁,虱多不癢。”連瑤聲音平靜,卻有著難以抑製憤怒,“他們先有醜事在先,絡月一事恐怕他們也不會放在心上。”

“畢竟是如此強大又傲慢一個家族與勢力。”陸傾城收起手中印鑒,轉過身走進大殿之中,“這株參天大樹若想倒下,隻能等著它根係腐爛。”

連瑤側過頭,看著顧懸,眼眸中帶著探究:“陸渺渺被押進監牢了,你不去看看她嗎?”

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酸味。

顧懸抬眸,黑眸中映出連瑤鼓著臉頰臉,他嘴角輕輕勾起半分:“不去。”

“為何不去?”連瑤覺得自己像個無理取鬨人,但她又很想鬨一下,“不是之前有過婚約嗎?”

那被燒毀一半紙片上字眼還在連瑤腦海中回蕩。

顧懸直視著連瑤雙眸說道:“我已說過,我見她第一麵時候,便是我家族覆滅之時。”

“她已親手將那婚書撕毀,又如何能作效?”顧懸說道。

連瑤抿唇,低下頭,撇了撇嘴。

顧懸見她不言,便與她並肩往偏殿中走去,隨口問道:“你方才說‘順便燒了一些東西’,燒了什麼?”

連瑤一驚,連忙兩指並起,碾了一下自己指尖,仿佛上麵還有那燒毀婚書留下灰燼。

“就……燒了一些東西,反正陸渺渺留下來東西,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連瑤將兩手背在身後,漫不經心說道,“燒了就燒了。”

顧懸看著她,捕捉到連瑤略有些心虛眼神,明了。

“可是我與她婚書?”顧懸啟唇問道,“那婚書取琅玕木製成紙寫就,尋常水火毀不去它。”

連瑤攤手說道:“就是婚書,燒了就燒了,反正已經被撕碎了不是嗎?”

顧懸看著她強裝漫不經心樣子,以手掩唇,忍下想笑衝動。

他望著連瑤,低聲問道:“你討厭它,所以燒了它?”

連瑤想,那婚書在還未曆經摧殘、完好無損時候,肯定是精致、美好,令人豔羨,但它殘破樣子實在是有些醜陋。

所以她點了點頭,承認了:“是。”

顧懸看著她霧濛濛雙眸微微轉動,略一思考便猜出了她心理活動。

他點了點頭,應了一聲道:“知道了。”

顧懸想,既然連瑤覺得那婚書好看,他以後定然要給她親手呈上一份更加漂亮精致。

他要親筆在上麵一筆一畫寫下他與她名字。

連瑤不知顧懸這三字“知道了”中蘊含潛台詞,她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方才行為實在是有些無理取鬨了。

於是,她抬頭望天,岔開了話題:“陸傾城已經將十枚印鑒全部收集起來了。”

“反正不管在牢獄中那兩人是死是活,這鮮血總是能取來,所以我不久之後便能去熔岩洞了。”連瑤咬字將“我”這個字咬得極重。

不是“我們”,而是“我”。

顧懸當然知道連瑤弦外之音,他唇略帶倔強地抿起。

她總是這樣,之前是如此,現在也還是如此。

現在顧懸比起之前他,麵對連瑤時候來得更加聰明了些。

他狀似乖巧地低下頭,長睫濃密,眼眸安靜,輕輕“嗯”了一聲:“好。”

連瑤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顧懸這次竟然沒有再堅持要跟她一起去。

顧懸真不堅持了,她忽然覺得有些悵然,胸腔中空落落。

連瑤覺得自己這情緒來得有些莫名,於是強自壓下,語氣雀躍地說道:“我可以化身為炎魔形態,熔岩洞中高溫對我而言不成問題,你不用……不用擔心。”

顧懸黑眸緊緊鎖著她,語氣真誠,百依百順:“好。”

然而他心中想卻不是如此。

好好好,好什麼,就不好。

連瑤終於得到了滿意答案,她朝顧懸點了點頭:“那等幾日,讓陸傾城開啟熔岩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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