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兩人真正並排躺在床上的時候, 紀佳南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大床房的床，也並沒有太大，1.8米的床, 伸一下手, 翻個身, 就能碰到對方。
這是二十三年人生裡，第一次和男人‘同床共枕’。好吧, 同床是真同床，有沒有共枕，已經不重要了。
紀佳南縮在大床的一隅，麵朝著牆，動也不敢動。
霍念成也在另一側規規矩矩躺著, 卻是一派很放鬆很安逸的模樣。
這是拉燈前。
關燈後, 紀佳南忽然感覺到身後那人似乎翻了個身，麵朝著自己這邊。
她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灼灼的視線, 釘在自己的後背。
“你這樣，不難受嗎？”男人在她身後緩緩開口。
紀佳南背脊微微一僵。
霍念成又道：“你躺在床沿那個位置，稍微動一下，就會掉下床。”
紀佳南：“……”
紀佳南往裡挪了一挪，還是在靠近床沿的位置。
霍念成歎了口氣：“要不，我睡地上吧。”
紀佳南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豈敢！
這件事要是日後傳揚出去, 她就彆想做個人了。
紀佳南立刻又往裡挪了一大截：“不用不用。”
黑暗裡，似乎聽到男人輕聲笑了：“真不用？”
紀佳南趕緊搖頭：“真不用。”
霍念成湊過來，伸出胳膊從背後輕輕抱了抱她。
而後在她的發頂上親了一下。
“晚安。”
隻是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親吻, 就讓紀佳南又忍不住雙頰發燙。
紀佳南沒敢動，卻一直睡不著，腦袋裡紛雜的情緒太多，身邊躺著這個男人，她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入睡。
聽見身後的呼吸逐漸均勻，紀佳南動作極輕極緩地轉過身，麵朝霍念成。
黑暗裡，借著精油噴霧微弱的光，能看清男人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微有些冷感的薄唇。
的確是個好看得有些過分的男人。就算是睡著了，也依然是一副姿態優雅，高高在上的王者模樣。
曾經隻能在雜誌和采訪中見到的那張臉，現在就近在咫尺，伸手可以觸碰的地方。
紀佳南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真的伸出了手指，隔空勾勒著男人輕輕碰了碰男人的唇。
很軟，帶著他的體溫。
紀佳南還記得這唇吻她時的感覺。
好幾次了，卻次次讓人心動不已，猶如初吻。
霍念成忽然睜開眼。
紀佳南嚇得立刻收回手指，卻慢了一步，被男人牢牢握住。
霍念成似笑非笑看著她：“這算不算是……捉現行了呢？”
紀佳南瞳孔微縮，緊張地看著霍念成，心跳如雷。無言以對，無從辯解。
霍念成握著紀佳南的手，稍稍用力一拉，便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胳膊環過她的腰，輕輕摟住。
霍念成微微低頭，看著她：“我奶奶有時候會看綜藝，她喜歡看《非x勿擾》這類節目。”
紀佳南莫名其妙看著男人，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霍念成：“我有一次陪她看了一集。那期來了個很優秀的男嘉賓，事業有成，身份顯赫，樣貌英俊，氣質絕佳，風度翩翩。”
紀佳南接話：“聽上去，像是大眾情人的類型。”
霍念成莞爾：“可是你猜怎麼著？他沒能走到最後，就被所有女嘉賓滅了燈。”
紀佳南微微蹙眉：“……性格古怪？”
霍念成微微一搖頭：“性格非常好，隨和開朗。”
紀佳南想了想：“我知道為什麼了……Too good to be true.”
她抬眼看向霍念成：“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真心來參加這樣的節目。女嘉賓知道沒希望，自然也不會浪費時間了。”
霍念成看了她一會兒：“那麼你呢？”
紀佳南愣住。
霍念成這次，沒有給她逃的機會：“你對我視而不見……也是這個原因嗎？”
紀佳南：“……”
其實霍念成說得沒錯。他的關心，他的愛護，他的無微不至，她都看在眼裡，感懷於心。人非草木，她不可能對男人做的這些毫無想法，尤其是，這樣一個男人。
之所以不想，或者說不敢邁出最後那一步，究其原因，大約是潛意識裡，她覺得兩人並不般配。
其實，不僅僅是她，霍念成一開始對她的那種態度，不也說明，他也是這麼想的嗎？
紀佳南至今記得，兩人相識之初，霍念成三番兩次提醒她，不要癡心妄想。
所以她從來就沒有妄想過。
兩人在家世上，社會地位上，甚至是金錢、勢力上的懸殊，讓她對這樣的感情不看好。她不確定，霍念成是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她害怕的，是得到之後再失去。與她來講，要經曆那種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倒不如一開始就不曾擁有。
紀佳南一直用這最後的一線理智，在抵抗著身邊的致命吸引。
霍念成低頭，額頭輕輕抵上紀佳南的額頭，眼神直勾勾看進她的眼裡，不容回避躲閃：“我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你是怎麼想的呢？”
紀佳南小聲反駁：“你哪兒有很明白了……”
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曖昧和試探，這又代表什麼呢？
霍念成笑了一下：“那好。如果我說，我想和你將這張契約變成事實婚姻，你怎麼想？”
紀佳南抬眼看著霍念成，男人麵上依舊是一片雲淡風輕，寧靜致遠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