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遠愣了一下, 喉頭微微一哽。
有那麼一會兒, 覺得大腦裡一片混沌, 像被誰一記重錘敲在腦袋上, 半晌回不過神。他想，他大概真是昏了頭了。紀佳南隱婚這件事, 他一早便知道，幾年前就知道。但是後來, 紀佳南又出來澄清過她和霍念成的關係, 他潛意識裡, 便願意相信那個版本的故事。
自我麻痹久了，他就真以為，他們隻是才開始交往不久。
“霍念成？”沉默良久, 遲遠才緩緩說道。
霍念成聲音裡帶著點愉悅的意味, 肯定他的答案：“是我。”
遲遠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便又聽到紀佳南的聲音。
“見麵就不用了，風口浪尖, 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我工作室外麵蹲點等新聞嗎？”
遲遠：“……”
紀佳南繼續道：“你讓向南聽電話。之前的事情還沒說完。”
她其實也沒彆的意思。單純覺得跟遲遠說了, 這木魚腦袋也未見得能記住多少事。向南才是真管事的。
不過這話聽在遲遠耳朵裡, 就成了‘我跟你沒話可說’的意思了。
戀愛中的人, 總是更加纖細敏|感。更何況，這人還剛剛喝了酒。
遲遠一下子就委屈了，怒道：“跟我說一句話你都嫌煩嗎？！”
紀佳南蹙眉，聽出他情緒不太對勁，還甕聲甕氣的。
紀佳南：“……你喝酒了？”
遲遠更加著惱：“我沒醉！我清醒得很！”
紀佳南：“……”
彳亍口巴……十個醉漢有九個都是這麼說的。
紀佳南尋思著要不換個時間再給向南打電話。
向南武力值不如遲遠, 這會兒肯定是搶不回電話的了。
霍念成忽然伸出手，掐了一下紀佳南的腰。
他手下沒用力，隻是有些癢。
但紀佳南還是驚得差點兒跳起來，她回頭瞪著那個玩兒心忽起的男人，用眼神警告他。
霍念成微微勾起嘴角，長臂一伸，再次輕鬆奪過紀佳南的電話，按了免提鍵。
紀佳南：“……”
紀佳南雖然無語，但還是由著他去了。
遲遠安靜了不短的時間，忽然啞聲問道：“他對你好嗎？”
紀佳南：“什麼？”
紀佳南一開始沒聽明白遲遠在問什麼。酒醉之人，思維比較跳躍。
遲遠過得片刻，又道：“你過得開心嗎？”
紀佳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答了：“當然。”
霍念成無聲勾起嘴角，讚賞似的，在紀佳南臉頰上親吻了一下。
紀佳南捏住霍念成的手，示意他彆鬨了。
霍念成垂眸望著兩人交握的手，心念一動，手腕一翻，轉而與她十指相扣。
遲遠咬牙沉默半晌，終於將盤踞心中已久的問題問出了口：“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是我先遇到你，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他似乎是有些破罐破摔，聲音沉痛苦悶。
紀佳南忽然狠狠蹙起眉。
遲遠之前也向她說過類似表白的話。但她當時隻當他是少年心性，遇到沒有辦法征服的獵物，一時間起了好勝心。
事情都過了這麼久，沒想到他竟然對這件事還是這麼執著。他大約，是認真的。
然而必須斷了他的念。
霍念成微微一挑眉，正要說什麼，紀佳南抬手便捂住了他的嘴。
霍念成眼神一動，在她手心輕輕吻了一下。
紀佳南關了免提，舉起電話，嚴肅道：“遲遠，我想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不合適。以前沒可能，以後也沒可能。這根我什麼時候遇到你，沒有任何關係。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專心考慮之後的發展，怎麼利用《飛鷹》的餘勢讓自己再上一個平台。而不是深夜買醉，給那些無孔不入的狗仔可趁之機。彆老讓向南替你擔心，彆把他人對你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
遲遠沉默許久，啞聲道：“抱歉。”
他掛了電話。
紀佳南舒了口氣。她話雖然重了些，但希望這次過後，遲遠能夠真正地成長起來。
霍念成從她身後欺身上前，握著她的手，順走她手中的電話，扔在一邊。又將她拉近身前，扣住她的腰。
“大半夜的，給彆的男人打電話。該罰。”
紀佳南哭笑不得，這人怎麼顛倒黑白是非……
“什麼叫‘大半夜給彆的男人打電話’？現在才九點！而且我是找遲遠經紀人商量辟謠的事，還特意當著你麵打的電話！”
霍念成充耳不聞，繼續控訴：“你還給他‘訴衷情’的機會。”
紀佳南：“我哪……”
“還搶我電話，不讓我把話說完。”男人的手，箍得更緊了些。下巴枕在她肩窩，頭貼在她頸側。
紀佳南微微抖了一下，氣勢頓弱：“我是怕你說什麼不合適的話。”
畢竟，霍念成這人又陰沉不定慣了，真生氣起來，沒人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他久居上位，說話做事，本也不用考慮比人心情。
但紀佳南就不一樣了，混這圈的，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真弄得尷尬了，以後要再合作，怎麼辦？
霍念成貼著她的耳朵，輕聲道：“你偏心……”
紀佳南抬眸與他對視。與這幼稚的話語截然相反，霍念成的眼神沉靜，眼底是全然的理解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