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眾人都覺得衛妤變了。
她還是如以前那樣沉默寡言，但很明顯，她變得更加內斂穩重。
在見識了當日的場景後，許多姑娘們對她那副發狠的模樣都心有顧忌，不敢再敢如從前那樣明目張膽的欺負她了。當偶爾好事的姑娘們直視她的眼睛時，都會被她眸中暗藏的沉鬱所嚇到。
姑娘們在暗地裡交流，都說那個芷若現在有點邪氣，還是不要去招惹她比較好。
安樂並不知道這些姑娘們背地裡對衛妤的評價。她隻覺得，最近他們的女主又安分又聽話，令人十分舒心。
因為上次事件，衛妤明顯和她親近了很多，逐漸卸下了防備。
最明顯的就是，現在安樂走到哪裡，衛妤就和個小跟屁蟲一樣跟到哪裡。
安樂愁得很，女主這樣天天黏著她，搞得她出門偷偷玩的時間都沒有了。
每月十六，都是月圓之夜，也是夜市大開之時。
每月的這日晚上，各地紛紛聚來的商人們，便會在夜市上擺上玲瓏多樣的商品供人選購，借此大賺一筆。
愛好逛街的安樂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好機會。
她早早的便提前和老鴇打好了招呼，這日晚上對外稱身體抱恙，暫不接待。
要知道每到這日，聚千樓這些青樓的生意就格外的火爆，每月這個時候都能賺得盆滿缽滿。安樂這個招牌搖錢樹不能上崗，老鴇直感心絞痛，但迫於安樂的武力，隻能無奈點頭答應。
那邊請完假，安樂開始思考帶不帶小屁孩出去。
最近衛妤黏她黏得緊，背著她出門定是會被發現的。
安樂正在房間裡糾結的時候，她房門被敲響了。
這熟悉的節奏聲，一聽便是衛妤來了。
“進來吧。”
門被輕輕推開，梳著雙掛髫，麵色清冷的少女側身進來。衛妤今天穿著件粉藕色外裙，白色內襯的領口上修著隻小兔子，襯得她活潑了許多。
“安姐姐，”衛妤走到桌邊，平日裡冷清的眸裡此時掩飾不住的擔心，“聽陳媽媽說，姐姐今天身體抱恙。姐姐現在還好麼？”
安樂微笑微僵，沒想到老鴇那個大嘴巴這麼快就把消息泄露出去了。本還想著背著衛妤偷偷出門，這下計劃泡湯了。
不過，不愧是我們的影後大大，安樂很快便調整好了表情。
隻見她狡黠一笑，麵上絲毫不見病弱之氣。她鮮少在衛妤麵前露出這般俏皮的樣子，一時衛妤沒反應過來。
“噓，彆告訴彆人。”安樂笑道。
“今兒不是十六麼，我好久沒出這聚千樓，看看外麵的樣子了。”說到這，安樂笑意淡下，眼角低垂，像是想到某些傷心事，“每日困在這樓裡，就像折翼的鳥兒一樣，哪也不能去。”
燈光下，麵容嬌豔、美的不可方物的花魁，眼裡悵惘的神色一逝而過。很快，花魁又恢複了往日的笑意盈盈。她的心酸和過去都藏在了溫柔的眸色之後。
“我不過是想出去逛逛罷了，小芷若要幫我保守秘密呐。”
衛妤抿唇，語氣堅定道：“我定不會說出去的。”
安樂柔柔的點點頭，心中暗喜，糊弄完了女主她就能順利出門浪了。
然而，衛妤下一句話打破了她的幻想。
“姐姐，我要同你一起去，我擔心你。”衛妤眼裡儘是擔憂之色，這樣赤忱且不加掩飾的感情令安樂悄然動容。
安樂心中暗歎，女主也太傻白甜了點吧，這和成年之後的女主差得有點多啊。
作為劇情人物，她定並不會害女主。但衛妤這樣輕易的便相信了彆人，日後定會被騙的。
算了，教育女主的事情還是交給女主遠在幾萬千裡之外的叔父吧。
待衛妤被叔父接下教養幾年後，衛妤才正式走上了謀士之路和複仇之路。
當然，這些和安樂這個龍套花魁也沒什麼關係了。
安樂伸手揉了揉衛妤仰著的小臉，道：“那你記得跟緊我，可彆跟丟了。”
衛妤見她答應了，眼裡帶些少有的激動，重重點頭。
安樂想道：女主現在畢竟還是個孩子，帶她出去見見世麵也無妨。
已經答應了帶衛妤一同出去，但防護措施依然要做好。
雖說衛妤從前還未出閣時，除了衛家人鮮少有人見過她的麵容。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安樂並不願衛妤這麼快暴露在人前。
於是，安樂從衣櫃裡拿出了她的三件套：鬥笠，寬袍，束胸。
她將這三件遞給衛妤，麵上正經道：“我們都是聚千樓的姑娘，萬一被人認出來可就麻煩了，你去房間裡穿戴上這些。”
衛妤聽話的接過這些物什，回房準備了。
安樂關上門，很快穿戴完畢。她猶豫片刻後，從衣櫃一個隱藏的格間裡取出一把匕首，彆在腰間藏好。
走出門，衛妤已乖巧的等在門口。
安樂牽起衛妤柔軟的手，道：“走吧。”
***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繁華喧鬨的街道旁邊，商販們大聲吆喝著，朝路過的行人們賣力推銷著自己的商品。
高樓低閣的簷角，掛著大大小小的燈。燈光倒影在河水裡，隨著水波瀲灩而斑駁。
衛妤從小到大，還從未見識過這般熱鬨的夜市，一時眼裡充滿了好奇和憧憬，麵上帶著這個年紀孩童所有的活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