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玄武(2 / 2)

有匪 priest 7550 字 10個月前

想那青龍主鄭羅生也是個成名已久的高手,與人對陣時也一樣是花樣百出,一身的雞零狗碎,比起雜耍賣藝的也不遑多讓,跟眼前玄武派的黑衣人這省事的毒掌異曲同工,這活人死人山實在是從上到下、一脈相承的上不得台麵。

那被眾鏢師護在中間的少年少女同時大叫道:“胡四叔!”

玄武派的領頭人一揮手,三張桌子的黑衣人全都站了起來,個個手上都有那帶刺的手套,領頭人冷冷的一笑,黑衣人們一擁而上,與興南鏢局的鏢師們鬥在一處,整個樓梯當即成了擂台,原本在樓梯口上看熱鬨的幾桌人抱頭鼠竄,掌櫃與店小二沒有一個膽敢上前勸阻。

那少女撲在方才死了的鏢師屍體上,滿臉是淚地抬起頭來,說道:“你們與霍堡主有仇,大可以找他分說,我們不過是小小的生意人,受人之托押送貨物給霍家,又得罪你們什麼了?爾等不敢找上正主,便拿我們出氣,這算什麼?王法不管,道義不管,憑你們這等魔頭竟也能一手遮天,我……啊!”

她話音沒落,又一個鏢師倒了下來,正好砸在了少女腳上,那鏢師也是一臉鐵青、中毒而亡。

想也知道,活人死人山的魔頭們膽敢找上門來,說明根本沒把興南鏢局這些看著挺厲害的鏢師放在眼裡,雙方才交手不到數個回合,高下立判、強弱分明,鏢師們沒一回去便便潰不成軍,好幾個中了玄武派見血封喉的毒,都是連話都沒來得及交代一句,便斷了氣。

少女雙目通紅,抽出峨眉雙刺便撲了上去。

周翡冷眼旁觀,簡直要皺眉——這姑娘那點微末的功夫居然連李妍都不如,白瞎了那對峨眉刺。

隻見那少女雙刺直指凶手雙目,那玄武派的見狀都笑了,往後一錯步,輕易便隔著手套捏住了她的兵刃,少女本能去拔,對方的目光在她窈窕的身上一掃,突然眼露邪光,一鬆手道:“還你。”

少女驟然失去平衡,整個人往後踉蹌了半步,那玄武派的人當即搶上一步,一把抓住了少女的衣襟,“嘶拉”一聲便撕了下來。

刀劍聲中傳來少女驚慌的尖叫,周翡捏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那臉色蒼白的少年驟然失色,大叫一聲“阿瑩”,一個鏢師上前一步,試圖攔在那少女麵前,卻遭到前後兩個玄武派的黑衣人阻擊,一時左支右絀,更多的黑衣人仿佛找到了什麼樂趣,紛紛向那少女圍了上去。

周翡放下了筷子,一直分神留意戰局的李妍還以為她在催自己,忙低頭做扒飯狀,誰知就在她低頭的一瞬間,眼前突然有衣角閃過,李妍吃驚地抬起頭,發現方才嗬斥她一套一套的李晟和周翡居然轉眼間都不在座位上了!

四五個玄武派彆的黑衣人將掌中小刺收斂,分彆抓住那少女四肢,少女前襟裂開一大片,露出雪白的裡衣和肌膚來,活魚似的掙紮不休,卻無論如何都掙不出,她罵啞了嗓子,全身的血都往頭頂衝去,恨不能當場咬舌自儘。

就在這時,她聽見一聲輕響,接著,抓著她的手倏地鬆了,她整個人驟然失去依托,從空中摔了下去,卻沒觸地——有什麼托住了她。

那托在她腰間的東西是一把又冷又硬的刀鞘,托住她的人吩咐道:“留神。”

隨即一抖手腕,少女不由自主地往一側倒去,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了客棧的木扶手,堪堪站定。

她驚魂甫定地往地上一掃,見地上一片血跡,方才抓著她的幾條胳膊集體齊肘斷了,慘叫聲四起。

周翡磕了磕望春山血槽裡的血跡,抬頭看了一眼慢了半步的李晟。

李晟自動將其視為挑釁,氣結不已,黑著臉轉身迎上了正在對眾鏢師趕儘殺絕的玄武派黑衣人,將一腔火氣都發了出去。

三顆米粒從李妍的筷子尖上滾了下來,她目瞪口呆地瞪著“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哥姐,說道:“不、不是說好了不惹事嗎?”

楊瑾沒吭聲,一雙眼跟點著的燈籠似的,亮出足有十裡地,一眨不眨地盯著周翡的刀——不過幾個月,他覺得周翡的刀說不上進步神速,卻多出了某種莫測的感覺。

周翡一刀斷四臂實在駭人,再加上一個怒氣衝衝的李晟,兩人一插手,戰局就像一端加了秤砣的秤杆,頃刻歪了過去,玄武派那領頭人一聲尖哨,下令停手,戒備地盯著周翡和李晟道:“什麼人敢管活人死人山的閒事?”

周翡才不回答,簡單粗暴地問道:“死還是滾?”

玄武派那領頭人顯然也是個遇強則弱、遇弱則強的人物,臉上退意同戒備一樣明顯,可他混了這許多年,連對方的名號都不知道便夾著尾巴跑,也實在不像話,便硬梗著脖子道:“閣下是鐵了心要給霍連濤那枉顧人倫的偽君子當打手,與我玄武主為敵?”

周翡隻能容忍一個半人跟她唧唧歪歪地講理,一個是周以棠,半個是謝允——即便是謝允,叨叨起來沒完沒了的時候也得做好挨揍的準備——根本不想搭理這些多餘的人。

眼見那手上紋個大王八的貨還待要說話,周翡突然招呼都不打,直接提刀上前,那人隻見刀光一閃,悚然一驚,危急之下轉身要往身後的人堆裡鑽,以同儕為盾,周翡是獨自破過青龍主翻山蹈海陣的人,哪裡看不出這一點滑頭,她不知怎的便晃過了眼前礙事的人,腳下輕輕一轉,望春山如附骨之疽一般纏上了那玄武派領頭人的脖子,直接往前一送。

這些活人死人山的魔頭們往日裡橫行霸道慣了,何曾見過這種話都不耐煩說,便直接提刀殺人的?一時都驚呆了,這才知道眼前這人“死還是滾”四個字的純度。

頭頭都死了,沒人跟命過不去,方才還氣勢洶洶的黑衣人轉眼作鳥獸散,客棧中頃刻安寧了下來,徒留一股弱肉強食的血腥味。

一彆數年,周以棠言猶在耳——“取舍”乃是強者之道。

周翡掃了一眼那眼圈通紅的鏢局少女,還刀入鞘,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微微歎了口氣——謝允一路陪她返回蜀中,此時卻突然不告而彆,除了那日為了救她使出了那什麼……“推雲掌”之外,仿佛沒彆的緣由了。

有什麼東西能讓一個人放棄他一直暗地追查的事?

周翡雖然不願意妄下結論,卻也知道情況恐怕並不樂觀。

要不是因為這個,她真的很想留在蜀中見她爹一麵,跟他好好聊一聊那些以前她想不明白、這一年間卻嘗透了滋味的道理。

許是她方才跟活人死人山的人動刀太過凶神惡煞,興南鏢局的一幫鏢師愣是沒敢上前同她說話,都轉向了李晟。

李晟是個“窩裡橫”,隻對自己人不假辭色,在外人麵前非常之偽君子,三言兩語便和人家聊到了一處,約莫一頓飯的功夫才回來。

他往桌上丟了個黑木雕的請柬:“你們先看看這個。”

吳楚楚第一個反應過來,“啊”了一聲,說道:“這上麵怎麼也有個水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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