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魔頭武功高得實在叫人駭然。
殷沛飄飄悠悠地踩著藤肩輿一邊的扶手,伸手將一捋落到前麵的長發撥回去:“原來避毒珠是給本座吃的餌啊?那還真是多謝諸位費心了。”
拿九龍弩的“老太婆”身上“嘎嘎”響了幾聲,整個人轉眼原地長高了三寸有餘,肩膀陡然寬了半個巴掌,原來她竟是個縮骨功的高手。而後,“老太婆”伸手在臉上一抹,將一臉的褶子撕了下去,這哪裡是什麼乾癟瘦小的老太婆?分明是個身形稍矮的健壯男子!
那男子一臉義憤,指著殷沛道:“鐵麵魔頭,你無因無由便殺我鄒家上下二十餘口,可曾想過有今日?”
“鄒?”殷沛聞言,歪頭想了想,雙手背在身後,他已經極削瘦,衣衫又寬大,站在藤肩輿上,便好似個即將乘風而去的厲鬼一樣,“乾什麼的?什麼時候的事?我不記得了。”
姓鄒的漢子先是一怔,隨即怒氣上湧:“你這……”
殷沛低低地笑了起來:“弱肉強食,乃是天道,譬如猛鷹捕兔,群狼獵羊——你難道能記得自己盤子裡那隻豬生前姓甚名誰?誰讓你是魚肉不是刀俎呢?”
那鄒姓漢子怒吼一聲,搏命似的衝他撲了過去,與此同時,院中埋伏的人手也和殷沛手下的麵具人動起手來。
周翡的碎遮原本已經攥在手心,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又垂下,靠在牆角冷眼旁觀場中情景。
吳楚楚說道:“奇怪,如果柳老爺在水晶缸裡放的東西能讓那怪蟲飛蛾撲火,為什麼這半天隻出來一隻,我記得當時……”
她話沒說完,便見霓裳夫人、鄒姓的漢子與其他幾個不知名的高手將藤條肩輿團團圍住,合力圍攻殷沛。
殷沛那一身邪功果然不同凡響,哪怕這樣也絲毫不露敗相。
他手下的麵具人卻沒那麼好的運氣了,轉眼便被不露麵的李晟暗中指揮著人分頭拿下。
而後隻聽一聲尖哨響起,霓裳夫人低喝一聲,甩出一截白練,眾人有樣學樣,長鞭、鐵鎖等物劈頭蓋臉地卷上了殷沛,配合得當地分彆捆住了他的四肢。
殷沛冷笑一聲,長袍鼓起,便要將那些礙手礙腳的破爛震開。
霓裳夫人卻喝道:“退!”
幾個圍攻殷沛的人都不耽擱,倏地往四方散開,他們前腳剛散開,便隻聽一片鐵鏈與裂帛之聲混在一起,殷沛竟用他奇高的內力將這些雞零狗碎“碎屍萬段”了!
霓裳夫人白練的碎片好似彩蝶一樣上下翻飛,一時遮蔽了殷沛的視線,而就在這時,整個柳家莊內院的地麵竟然陷了下去,“隆隆”幾聲巨響過後,二十八根巨大的鐵蓮從四麵八方突然卷向殷沛。
自動落鎖的聲音清脆逼人,鐵鏈轉眼已經成了個鐵牢籠,將這叫人聞風喪膽的“清暉真人”牢牢地禁錮在了其中。
殷沛暴怒,柳家莊的院子都被他撼動了,地麵的石板“嗆啷”作響,旁邊幾個人麵露畏懼,不由自主地退開幾步。
柳老爺歎道:“清暉真人不必費心掙紮了,此物名叫‘地門鎖’,與‘天門鎖’皆是出自古機關名家之手,縱你能上天入地,也是掙紮不開的,鎖鏈上抹了一種名叫‘流火’的藥酒,是托一位用毒大家專門配的,並非毒物,但是蠱蟲毒蛇之類沾上便醉,一時三刻內也絕不能再害人了。”
他話音沒落,便見有個人隔著一副手套,將方才掉落在地的怪蟲撿起來扔在了火堆裡,怪蟲的身影閃了幾下,頃刻便被火舌吞沒了,發出一股說不出的惡臭。
那鄒姓漢子提著九龍弩,走上前道:“鐵麵魔,我定要活剝了你!”
霓裳夫人卻一皺眉道:“鄒兄弟,咱們事先不是說……”
鄒姓漢子眼眶通紅:“說什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人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活剜了他,天理何在?”
霓裳正要說話,被鎖在中間的殷沛卻縱聲大笑起來:“天理?哈哈哈!”
他笑聲十分尖銳,乍一聽,竟好似帶著些許撕心裂肺的意思,鬼哭似的笑聲在柳家莊裡回應,隨即,令人毛骨悚然的事發生了,四麵八方都回蕩起他的笑聲。
“天理——”
“哈哈!天理何在……”
“哈哈哈哈……”
周翡猛地一拉吳楚楚肩膀,將她推到一座假山後麵的石洞裡。
吳楚楚:“阿翡!”
“噓,彆動,彆出來。”周翡想了想,又回過頭來,半帶玩笑地飛快說道,“延續中原武林各大門派傳承的重任還在你身上呢!”
吳楚楚被這“咣當”一下砸在腦門上的重任嚇懵了。
周翡剛把吳楚楚藏好,便見十七八個人抬的肩輿從各個方向闖進來,每個肩輿上都坐著個與地門鎖中捆著的人如出一轍的“殷沛”!
這十七八人同時開口道;“是誰要除掉本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