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不和父親請安就走, 成何體統!”
禮緒爸爸聲如雷鳴洪鐘,炸得禮緒奈瞬間僵住身體不敢動彈,隻能艱難地轉身低頭, 開始標準土下座行禮, 聲音微微顫抖:
“爸、爸爸, 我回來了,您您身體還好嗎……”
“哼!”
禮緒爸爸冷哼一聲, “仍舊沒什麼長進, 還不快給我滾進來!”
“是!”
書頓然大悟:“……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不能讓家人知道你的職業了, 如果被發現了大概會第一時間選擇大義滅親, 揮刀就砍的那種嚴父。”
“……不是大概,是肯定。”
禮緒奈咽了下口水,默默腹誹。
“才剛回來就不要這麼斥責孩子了, 很多年都沒有見過你福澤叔叔了吧?”禮緒媽媽笑著打圓場, 將茶水放在矮桌邊,端坐著朝禮緒奈揮揮手。
不愧是大和撫子式的女人, 一舉一動都如此賞心悅目,溫柔端莊。
怎麼好端端就看上爸爸那樣的男人。
禮緒奈悄悄覷了一眼爸爸,見他仰著下顎,鼻孔朝天,得到默許後才起身走到媽媽身邊坐下。
這才看清矮桌對麵的中年男人,銀發的發絲柔順的滑落在頸脖間,雙手收攏進那身修長整潔的深綠和服裡, 披著簡單的黑色羽織。
一身冷清又肅穆的感覺。
但是相貌卻意外的好看, 尖尖的下顎, 低垂的眼睫又長又濃密。
年齡在他身上完全不顯老態, 反而有種沉浸後的成熟魅力, 禮緒奈莫名想到森首領似乎也是這樣的男人。
簡直和自己那個一臉粗獷樣貌的老爸完·全·不·一·樣·
福澤諭吉依舊保持著雙手收攏的姿勢,終於將視線從矮桌上的棋盤移開,抬眸盯著禮緒奈看了許久,極輕地點了下頭:“好久不見。”
“福澤叔叔,好久不見,我是禮緒奈。”
禮緒奈趕緊回禮,生怕禮數稍慢又被老爸一頓吼。
“嗯,我知道你。”福澤諭吉表情淡淡,從他身上傳來一股茶香,頓了頓,口吻平淡:“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禮緒奈坐立難安:“是、是嗎……我不太記得了……”
“哼,除了哭你還記得什麼!”禮緒爸爸重新盤腿坐下來,朝禮緒奈沒好氣地教訓:“我們禮緒家的後代隻有你最不求上進!竟然為了逃避家訓跑到外地去了!真是太丟臉了!”
開始不留情麵的掀老底,一頓斥罵。
書狐疑:“逃避訓練這事怎麼這麼似曾相識?”
禮緒奈低下頭不語,反正她就是很討厭運動。
禮緒爸爸還在喋喋不休:“你的堂姐禮緒靜子和表姐禮緒佳雪都已經繼承家業,結婚生子了,連你的弟弟言都已經是武道組第一了,你看看你——”
“……嗚。”
禮緒奈腦袋愈發低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金色的發絲顯得有些黯淡,和室的光線將少女白皙的肌膚仿佛灑上了一層光暈,白皙又細膩。
福澤諭吉移開視線,本不欲多管閒事,卻掃了一眼少女規矩交疊的素手,指骨泛著薄紅,看起來極為秀美。
“……”
福澤諭吉眼中猶豫片刻,伸手端起茶杯品了起來,直到落葉飄直室內,禮緒媽媽隨後貼心斟滿,朝她微微點頭:“有勞。”
“福澤兄,你是不知道這丫頭!從小就體弱愚笨!性子單純易欺!”禮緒爸爸恨鐵不成鋼,怎麼他鐵骨錚錚的一代武道大師,偏偏生出的女兒如此弱不禁風!
要不是有言和雲雀那小子護著,早就不知道被人欺負成什麼樣了。
“……”
沉穩的男子抿了下唇,鬼使神差般開口勸說:“女孩子,不必如此苛刻。”
隨後目光又移到低著頭的小姑娘身上,雖被訓斥也未露出不耐之色,低眉順眼似乎早已習慣,姿勢也未曾動過。
禮緒奈眨了眨眼睛,悄悄抬眸看了福澤諭吉一眼,對方手中的杯子彌漫出霧氣,麵色平靜地與她對視,那雙茶色瞳孔半斂。
雖然未露半分神色,但總有股上位者的壓迫感。
這就是禮緒奈同樣也很怕福澤叔叔的原因。
特彆是覺醒異能後的禮緒奈,總對細微的血腥味與黑暗氣息異常敏銳,福澤叔叔身上的冷意,像某種冷兵器散發出的寒氣。
“哼!”禮緒爸爸聽到後神色緩下來了,不再訓導她,反而冷哼一聲:“倒不如早點嫁人好了!”
禮緒奈聽著頭皮發麻,又提到這件事情了。
“隔壁雲雀家的小子就挺不錯,有勇有謀,身手和氣性堪稱上佳,隻可惜不是我家男兒。”禮緒爸爸提到雲雀恭彌時眉目愈發緩和,難得這麼中意一個小夥子,雖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那小子比言還出色。
“爸爸!”
禮緒奈紅著臉喊了一聲,當著外人麵說什麼呢!?
“女孩子這方麵總歸比較害羞,奈奈還小,這種事情隨緣吧老公。”
禮緒媽媽掩唇笑了笑,抬手輕輕撫摸著禮緒奈的發絲,畢竟隻有這麼一個女兒,而且還是最貼心的小棉襖,禮緒媽媽心中還是舍不得的。
“不小了,佳雪都已經有孩子了。”禮緒爸爸瞥了她一眼,態度微微軟化卻也沒有鬆口,挽起袖子從棋盒裡撚出一枚棋子。
福澤諭吉不再多言,總歸是彆人家事。
垂眼專心對弈。
“說起來那小子還一直留在並盛,你小時候不總愛跟在人家身後嗎?”禮緒爸爸皺眉,又落下一子。
“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雲雀學長畢業後還留在並盛嗎?”禮緒奈眨眨眼睛,也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淺嘗一口差點沒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