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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怡原本是想板著臉的,但無?可奈何的笑意卻不歇地外翻,直到她忍不住還是笑出來。

“池招,”她最後叫住他,“一起去吧。”

那間會員製的珠寶店以珍珠白為主色調,明亮、澄淨而?典雅的店內空無一人,就連導購員都隻默不作聲,仿佛人偶一般立在室內。

進門以後,池招在店內悠閒地轉圈,而?宋怡則試著與對方就退訂一事做出交涉。

結果店員維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給予了婉拒。

再?三溝通,對方嚴格遵守工作守則。在宋怡考慮如何處理多餘鑽戒的過程中,池招居然還開口問她:“宋怡,這個是不是也很好看?”

她已經走到門口,頭也不回地給出答複:“你挑的都很好看。”

他跟著出門,望著她有些頭痛的表情:“你真的想退?”

宋怡不做聲,權當作默認。

池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再?次轉身,幾分?鐘後,池招走出來說:“你把戒指給他們吧。錢會退回銀行。”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不過片刻,宋怡又恢複鎮定,如他所說進去交還了戒指。

剛才還趾高氣揚、高高在上的店員莫名臉色都和善了許多,宋怡也沒追究,出來時池招似笑非笑站在門口等。

他送她去公交站。平時宋怡一般乘地鐵回去,用手機查詢,才得知有傍晚最後一班的巴士。

這一帶本來就人跡罕至,夜班車也短缺。抵達空無一人的公交站後,池招問:“你就不好奇我怎麼辦到的?”

宋怡仰起頭,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池先?生辦到任何事,”她說,“我都不會驚訝。”

他出人意料地停頓了。

池招微微垂下眼睛,寥落的神?色使他變得有些可憐。天不知不覺已經快黑了,路邊亮起燈,夕陽仍未消散,微弱的月光如歎息般難以覺察。

“你在想什麼?”

她的聲音乾乾澀澀。池招抬眼,發覺她就正側過臉仔細端詳著他。

宋怡說話時,眼神中總透著一種堅韌而冰冷的認真感。憑借這樣的目光,她總能讓池招感知到,她是真的關心他。

她真的想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在想能為你做點什麼。”池招說。

他看到她笑起來。

宋怡挪開視線,她抿起嘴唇,似乎在努力克製笑容,想把什麼心情壓抑下去。

“抱歉,”她說,“我也在想這個。”

暮春與夏的交界處,楊樹鬱鬱蔥蔥,玉蘭樹也蒙著黃昏的霧。

“在船上的時候,我沒把話說完。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要怎麼做,”宋怡說,“但我知道,池先?生比誰都溫柔。所以,我想為池先?生做些什麼。”

想一直陪在你身邊,想在你需要幫助時立刻朝你伸出我的手,想做你高興或難過時會第一個想起的人。

“到底愛人要怎麼做?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這就是我的愛。

她說:“我們一起想吧。”

宋怡猝不及防被拉了一把,隨後便重重磕到他肩膀上。她發出聲音:“怎麼了嗎?”

巴士緩緩開來,車門打開,幾十秒鐘後穩穩當當地關上。

池招臉上沒有表情,他更加用力抱住她,隨後一本正經回答:“身體自動。”

明明不是笑話,宋怡卻不由得笑起來。她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說:“池先?生。那個,其實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但是沒想到你那麼快,現在感覺沒必要了……”

“一定要送。求你了。”池招鬆開她,他鄭重說道,“可以問是什麼嗎?”

宋怡微笑著回答:“‘家和萬事興’的十字繡。”

短暫的沉默過後,池招莊重地回

答:“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傍晚時分,日本餐廳還未到營業時間,卻一反常態已經亮起了燈。

害人沒趕上末班車的池招與沒趕上末班車的宋怡默不作聲,掀開門簾進去。

他們尚未開口,便聽到屋內有人在用日語閒聊。

“三島。”池招打著招呼率先?步入室內。

走進去時,吧台邊已經坐著一位女性。她身穿吊帶長裙,亞麻色長發傾瀉而?下、落在肩頭。

最先?看過來的是吧台背後眉眼帶笑的三島,視線撞擊到池招的一瞬間,三島渾身不自然地一震。

“池招。”他改口用中文,但聲音卻像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一般。三島的目光隨即立刻駛回麵前那個女人身上。

她轉過身來,看向池招時有幾分?梅子酒的微醺,隨即,她臉上立刻綻放出與從前分?毫不差的露齒笑。

高中的修學旅行時,他們高中選擇去的長崎。在集體活動關掉旅館燈時,池招下意識說了“神?說要有光”。

然後,當時與他同組、也同為華裔的崔婷艾問:“那是什麼?”

池招沒回答。

那就是他們唯一一次不成形的對話。

這對高中同學並不熟絡,然而,卻有一個人在他們畢業以後出人意料達成了銜接的橋梁。

在那件事發生以後,池招再?也沒有見過她。然而,他曾無數次想過,再?見麵時要對崔婷艾說什麼。

“池招!”她笑著喊道,“我們剛才還聊到你!”

宋怡默然打量池招的側臉。

那是一個僅僅隻作為表情存在的微笑,其中沒有任何情緒可言。

“那時候,”池招微笑著,將日夜不絕在他心中醞釀著的疑問說出口,“你為什麼不接我哥的電話?”:,,.